苏晚晴的哭声在听筒里打转，林深握着手机的手全是汗，连唐三彩马的釉面都沾了一层湿意。“你再跟医生求求情，我马上就凑钱过去，一定能赶上手术。” 他不敢说自己还在古董店，怕苏晚晴更着急，只能硬着头皮承诺。
挂了电话，林深把唐三彩马轻轻放回柜台，指尖还残留着戒指传来的微弱热度。老板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串核桃：“小伙子，不是我不帮你，这东西虽然是高仿，但成本摆在这儿，8 万一分不能少。你要是凑不齐钱，就别在这儿耗着了，我还得做生意。”
林深咬了咬下唇，脑子里飞速过着能借钱的人 —— 亲戚都借遍了，公司同事要么不熟，要么像王腾那样等着看笑话，只剩下发小陈默了。陈默是他的小学同学，现在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运维，工资不算高，但为人实在，去年林深家装修，陈默还来帮忙搬了两天家具。
他掏出手机，手有点抖，拨通了陈默的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陈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深哥？这么早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默子，我爸突发脑溢血，要做手术，差 20 万…… 我实在没办法了，你能不能借我点？” 林深的声音压得很低，怕被老板听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陈默的声音瞬间清醒了：“20 万？这么多？你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过去找你。”
“我在公司楼下的聚宝阁古董店，想…… 想收个东西试试能不能赚钱。” 林深没好意思说自己是病急乱投医。
“古董店？你别被骗了！” 陈默急了，“你在那儿等着，我半小时就到，钱的事咱们见面说。”
挂了电话，林深松了口气，却又更紧张了 —— 他不知道陈默能借他多少，也不知道这唐三彩马到底能不能帮上忙。老板看他没走，又拿出一个紫砂壶擦着，没再说话，店里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
不到半小时，陈默就喘着气跑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信封。“深哥，叔叔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他没先提钱，先问林深父亲的情况。
“还在抢救室，医生说再不交手术费，就没法安排手术了。” 林深指着柜台上的唐三彩马，“老板说这个 8 万，我想先买下来，说不定能转卖赚点钱。”
陈默凑过去看了看唐三彩马，皱着眉：“深哥，你懂这个吗？别让人坑了。”
“我不懂，但我爸说我外公以前是琉璃厂的‘鬼手’，说不定……” 林深没说完，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没底气。
老板这时抬头说：“小伙子，我这店开了十年，从不卖假货，这唐三彩虽然是高仿，但工艺不错，转卖肯定能赚钱，就看你有没有眼光了。”
陈默看了看林深，又看了看老板，从信封里拿出一沓现金，数了数，递给林深：“深哥，我手里就 3 万，是准备给我妈买降压药的，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跟我同事借点。”
林深看着那沓现金，崭新的钞票还带着银行的油墨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默子，这是你给阿姨买药的钱……”
“我妈那边我再想办法，叔叔的病要紧。” 陈默把钱塞进林深手里，“你赶紧买了东西去医院，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深攥着那沓钱，指尖发颤。他跟陈默说了声 “谢谢”，转身对老板说：“老板，我现在只有 3 万，能不能先付一部分，剩下的 5 万我明天给你？”
老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深，又看了看陈默，最终点了点头：“行，我信你一次。你写个欠条，把东西拿走，明天把剩下的 5 万带来。”
林深赶紧写了欠条，签上名字，小心翼翼地把唐三彩马放进陈默带来的背包里。陈默帮他背着包，说：“我送你去医院，路上再想想办法。”
两人刚走出古董店，林深的无名指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发烫，比之前几次都更强烈，他忍不住 “嘶” 了一声，停下脚步。
“怎么了？” 陈默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是刚才攥钱太用力了。” 林深摇摇头，却觉得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此马乃民国仿唐三彩，胎质疏松，釉色不均，然仿的是‘三彩马’中的‘立马’造型，存世量少，转卖予懂行之人，可售 15 万。”
林深猛地愣住了，站在原地不动。“深哥，你怎么了？” 陈默推了他一下。
“你……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林深看着陈默，眼里满是震惊。
“声音？没有啊，就马路上的车声。” 陈默疑惑地说。
林深这才意识到，那声音只有他能听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戒指的温度还没降下去，刚才的声音，难道跟这戒指有关？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林深掩饰道，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 外公的遗物，突然发烫，还出现了奇怪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默没多想，拉着他往路边走：“赶紧拦车去医院，别耽误了叔叔的手术。”
坐在出租车里，林深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脑子里全是那个苍老的声音。“转卖可售 15 万”——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不仅能凑齐剩下的手术费，还能剩下一些钱给父亲后续治疗。可这声音到底是谁的？是幻觉，还是这戒指真的有什么秘密？
他悄悄从背包里拿出唐三彩马，放在腿上，指尖再次触到马身时，戒指又微微发烫，那个声音却没再出现。他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期待，又有些害怕 —— 万一这只是自己的幻觉，那他不仅借了陈默的钱，还欠了老板 5 万，到时候该怎么办？
出租车很快到了市一院门口，林深刚要下车，苏晚晴就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泪痕：“你可来了！医生说再晚半小时，就只能保守治疗了。”
林深跟着苏晚晴往抢救室跑，手里紧紧攥着背包的带子，里面的唐三彩马仿佛有了重量。他不知道这匹马能不能真的帮他渡过难关，也不知道那个苍老的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现在必须先把手术费交上，保住父亲的命。
抢救室门口，医生正在等着，看到林深，皱着眉说：“家属，手术费准备好了吗？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深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陈默给的 3 万，又掏出手机：“医生，我先交 3 万，剩下的我明天一定补上，您先安排手术，行吗？”
医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晚晴，最终点了点头：“行，我先给你开单子，你去缴费，我马上安排手术。”
林深接过单子，转身往缴费处跑。他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凑齐剩下的钱，也不知道那个苍老的声音是不是真的，只知道此刻，他必须抓住每一丝希望。而他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在灯光下，又泛起了一层微弱的光，只是他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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