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的G市，午后的阳光透过市委办公楼的玻璃窗，在杜孟的办公桌上投下一片斜长的光斑。光斑里浮着细微的尘埃，落在摊开的《G市滨海文旅规划图》上——图上用彩色马克笔标注的“游客中心”“沙滩浴场”“康养酒店”，是他前一晚和招商局同志熬夜修改的成果，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桌角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岭南文旅集团王总发来的信息：“杜书记，后天上午十点，我带团队去G市考察，具体聊聊滨海度假区的合作细节。”
杜孟刚回复“欢迎”，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秘书小陈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杜书记，楼下有位自称‘王建国’的先生，说有重要的事找您，还拎了个挺大的礼品袋，说是要捐建公益设施……”
“王建国？”杜孟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翻了翻桌上的涉黄场所房东名单，很快在第一行找到——王建国，G市最大的涉黄场所房东，“金碧辉煌桑拿城”“夜色KTV”等8家被查封场所的产权人，还有5家未被查封的涉黄场所仍在他名下。“让他进来。”杜孟把规划图折好，放进公文包，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他知道，王建国来者不善。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丝绸衬衫、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堆着油腻的笑容，手里拎着一个印着“某奢侈品品牌”logo的棕色礼品袋，袋口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了不少东西。他没等杜孟招呼，就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把礼品袋放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杜书记，久仰大名啊！”王建国掏出烟，递向杜孟，被杜孟摆手拒绝后，自己点燃，吐出一个烟圈，“我是王建国，做了点房产生意，G市不少商铺都是我的。这次来，是想给G市的老百姓做点贡献——我准备捐1个亿，建两所小学、一家养老院，也算为咱们G市的民生工程出份力。”
杜孟看着他，语气平静：“王总有心了，捐建公益设施是好事，你可以首接联系市教育局和民政局，他们会对接具体事宜。”
王建国笑了笑，身体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杜书记，我这人实在，有话就首说了。这1个亿的捐款，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之前被查封的几家场所，都是我的房产，现在空着也是空着，能不能‘灵活处理’一下？比如先解封几家，让我把房租收回来，毕竟我这也是‘以商养善’，赚了钱才能多做公益嘛。”
“灵活处理？”杜孟的眼神冷了下来，“王总，那些场所是因为涉黄被查封的，属于违法经营场所，按照《娱乐场所管理条例》，必须依法取缔，没有‘灵活处理’的说法。你所谓的‘以商养善’，本质上是想继续靠涉黄赚钱，再用赚来的黑心钱买名声，这种事，我不能答应。”
王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他打开茶几上的礼品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杜孟面前：“杜书记，这是50万现金，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在G市工作辛苦，买点补品补补身体。至于场所的事，咱们再商量商量——我知道您刚到G市，可能不太了解情况，G市的很多企业、很多项目，都跟我有关系，我想帮您，也能帮您。”
杜孟没看那个信封，反而指了指礼品袋：“王总，你这礼品袋里，除了现金，还有别的吧？我听说，你名下的5家未被查封的场所，还在偷偷营业，甚至把涉黄服务转到了‘地下’，用‘私人会所’的名义接待熟客，我说得对吗？”
王建国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杜孟连这个都知道，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杜书记，您这是听谁造谣呢？我那些场所早就停了，怎么可能偷偷营业？”
“是不是造谣，查一查就知道了。”杜孟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一栋灰色建筑，“那栋楼是你名下的‘东方会所’吧？上周三晚上，我派专班的同志去暗访，看到有黑色轿车在门口接送客人，进去的人都没登记身份，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印着‘会员专属’的卡片——这些，我们都有照片和视频证据。”
王建国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杜书记，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G市的水很深，不是你一个外来的书记能搅得动的！我认识的领导比你见的还多，你要是非要跟我对着干，没你好果子吃！”
“我来G市，不是为了跟谁对着干，是为了给老百姓做事，是为了清除G市的‘黄毒’。”杜孟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王建国，“你所谓的‘水很深’，无非是背后有几个‘保护伞’撑腰，但我告诉你，不管这水有多深，我都会把它搅清；不管你的保护伞是谁，我都会把他们揪出来！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停止所有涉黄活动，主动配合调查，不然，等待你的不仅是场所被查封，还有法律的制裁。”
王建国彻底恼羞成怒，他猛地站起来，把茶几上的信封扫到地上，现金散了一地：“杜孟！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我在G市混了二十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要是敢动我的场所，我让你在G市待不下去！”
“我能不能在G市待下去，不是你说了算，是老百姓说了算，是法律说了算。”杜孟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现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主动关闭所有涉黄场所，配合专案组调查‘保护伞’线索，争取宽大处理；第二，继续顽抗，等着我们上门查封，到时候不仅你的房产会被依法没收，你还会因涉嫌组织涉黄活动被拘留。”
王建国盯着杜孟看了几秒，眼神里满是怨毒，却没再敢说狠话——他知道杜孟不是在吓唬他，之前查封10家场所的力度，还有掌握的“东方会所”暗访证据，都说明这个书记是来真的。他咬了咬牙，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封，塞进礼品袋：“杜书记，咱们走着瞧！”说完，拎着礼品袋，摔门而去。
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小陈赶紧从外面进来，看着地上散落的几张现金，脸色发白：“杜书记，您没事吧？这个王建国在G市很有势力，听说跟李军常委、王浩常委都有关系，您刚才那么跟他说话，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杜孟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现金，交给小陈，“把这些现金交给纪委，顺便把咱们掌握的‘东方会所’暗访证据整理一下，明天交给省纪委专案组。另外，通知专班的同志，加强对王建国名下5家场所的监控，防止他转移证据或者销毁账本。”
小陈点点头，接过现金，还是有些担心：“杜书记，王建国刚才说‘让您待不下去’，要不要给您安排加强安保？”
“不用，”杜孟摇了摇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G市滨海文旅规划图》，重新摊开，“他越是威胁，越说明我们戳到了他的痛处，越不能退缩。你放心，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心里装着老百姓，就不怕他耍手段。”
小陈走后，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杜孟看着规划图上的“康养酒店”，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他知道，王建国的反扑只是开始，接下来，李军、王浩这些“保护伞”肯定会有更多动作，可能是造谣中伤，可能是暗中使绊，甚至可能是人身威胁。但他不害怕，在H市扫毒时，他面对过张彪的威胁、毒贩的贿赂，都挺过来了；现在在G市治黄，他同样有信心，把这些“毒瘤”一个个挖掉。
他拿起手机，给公安部的张磊发了条信息：“王建国刚才上门行贿被拒，威胁说G市水很深，可能会有后续动作，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他的背景，尤其是跟李军、王浩的关联。”
没过多久，张磊回复：“王建国不仅是涉黄场所房东，还涉嫌非法占用耕地建商铺，之前有群众举报过，但都被李军压下来了。我己经把他的资料发给省纪委专案组，你们可以从非法占地入手，先查他的经济问题，再顺藤摸瓜找‘保护伞’线索。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
杜孟放下手机，心里更有底了——王建国的非法占地问题，是另一个突破口，只要查清这个，就能把他和李军、王浩的利益链彻底撕开。他拿起笔，在规划图的空白处写下：“1. 整理王建国非法占地证据；2. 加强专班监控；3. 准备岭南文旅集团考察接待。”
写完，他抬头看向窗外，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热，楼下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孩子们在广场上放风筝，笑声远远传来。杜孟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这份寻常的烟火气，为了让G市的老百姓能像H市的百姓一样，晚上敢出门散步，孩子能在干净的环境里长大。
他把规划图收好，起身准备去专班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走廊里传来小陈的声音：“杜书记，省纪委专案组来电，说他们己经掌握了王建国给李军常委送现金的证据，想明天跟您碰个头，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好，让他们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杜孟的脚步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坚定的笑容——王建国的反扑，不仅没让他退缩，反而让治黄攻坚战的节奏更快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G市的“黄毒”就会被彻底清除，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保护伞”，也会一个个浮出水面，受到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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