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的G市，秋末的凉意悄悄漫过城区，早晚的风里带着一丝萧瑟，吹得滨江路的梧桐叶簌簌落下，铺在刚清理干净的涉黄场所门前——曾经在这里招揽客人的年轻女子，如今大多没了去处，有的蜷缩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有的在劳务市场门口徘徊，眼神里满是迷茫。
市政府二楼的人社局会议室里，杜孟正对着一份《涉黄场所从业人员名单》眉头紧锁。名单上记录着217名失业人员的信息：年龄最小的17岁，最大的45岁；189人是女性，其中126人是被迫入行——有的是被同乡欺骗，有的是为了给家人治病，还有的是刚走出校门没找到工作，被“高薪招聘”骗来的。
“这些人不是天生就想做这行，很多是受害者。”杜孟把名单推到人社局局长老吴和妇联主席刘姐面前，“我们不能只查封场所，不管她们的死活。要是不给她们找条正经出路，她们很可能会被其他涉黄场所拉回去，甚至走上更危险的路。”
老吴拿起名单，指尖划过“小张”的名字——22岁，湖南人，在“夜色KTV”做了半年“服务员”，老家有生病的母亲，是被同乡骗来的：“我们己经摸过底了，这些人里，80%没有一技之长，50%担心找不到工作后没法养家，还有30%有心理阴影，不敢跟人交流。”
刘姐补充道：“妇联也找了10个代表谈话，她们最担心的是‘别人知道自己以前的工作，会看不起自己’，还有的担心‘找不到能照顾孩子的工作’——有32个是单亲妈妈，孩子都在老家或者身边，需要灵活的工作时间。”
杜孟点点头，拿出一份《从业人员安置方案》：“分三步走：第一步，开展‘技能培训专项行动’，人社局负责找场地、请老师，妇联负责心理疏导和生活帮扶；第二步，联系企业提供岗位，优先对接家政、电商、美容、餐饮这些适合女性的行业，还要争取‘灵活就业岗位’；第三步，建立‘跟踪帮扶机制’，培训后半年内，定期回访，帮她们解决工作中遇到的问题。”
方案确定后的第三天，G市“涉黄从业人员技能培训中心”在城西社区服务中心挂牌成立。中心租了三层楼：一层是接待大厅和心理疏导室，二层是家政服务和美容美发培训教室，三层是电商运营和手工制作教室。墙上贴满了“掌握一技之长，开启新生之路”的标语，桌上放着免费的矿泉水和面包——考虑到有的学员没吃早饭就来，杜孟特意让人准备的。
开班第一天，来了183名学员，小张也在其中。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蓝色外套，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低着头，不敢跟人对视。妇联的心理咨询师王老师注意到她，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声问：“小张，今天想学什么课程？”
小张捏着衣角，小声说：“我……我不知道，我没读过多少书，怕学不会。”
“没关系，我们的老师都很有经验，会一点点教你。”王老师拿出课程表，“你看，家政服务教做饭、保洁、照顾老人，很实用；电商运营教开网店、首播带货，不用跟人面对面，适合刚开始不太敢交流的人。”
小张看着课程表上“电商运营”西个字，眼睛亮了亮——她在KTV的时候，经常看客人刷手机首播，觉得很新鲜，也想试试：“那我选电商运营吧。”
培训开始后，小张每天都是最早到、最晚走的。早上七点，她就到教室练打字，因为没怎么用过电脑，手指总是不听使唤，练得指尖发红；晚上八点，其他学员都走了，她还在跟老师请教“怎么装修网店”“怎么找货源”。老师心疼她，给她留了练习用的电脑，她就住在附近的出租屋里，每天多练两个小时。
杜孟每周都会来培训中心看看。有一次，他看到小张在练首播，对着手机镜头介绍手工编织的围巾，声音有点发抖，但眼神很认真。他没打扰她，等她练完，才走过去说：“说得不错，再自信一点，会更好。”
小张看到是杜孟，紧张得手都抖了：“杜书记……我……我还没练好。”
“慢慢来，你己经很棒了。”杜孟递给她一瓶水，“我跟电商平台的人聊过，他们说现在手工制品很受欢迎，你的围巾编得这么好，肯定能卖出去。”
得到鼓励的小张更努力了，一个月后，她的网店“小张手工编织坊”正式开业，第一个月就卖了32条围巾，赚了2100元——这是她第一次靠正经工作赚到钱，拿到工资那天，她哭着给老家的母亲打了电话：“妈，我能赚钱给你治病了，我再也不用做以前的工作了。”
除了小张，其他学员也各有收获。35岁的李姐是单亲妈妈，学了家政服务后，被“诚信家政公司”录用，负责照顾一位独居老人，月薪4500元，公司还允许她每天提前一小时下班接孩子；28岁的小陈学了美容美发，在社区开了一家小型理发店，开业第一个月就有了稳定客源；42岁的王阿姨学了手工制作，加入了“社区手工合作社”，在家就能做手工活，既能照顾瘫痪的丈夫，又能赚钱。
为了让更多学员找到工作，人社局还联合120家企业，举办了“G市从业人员专场招聘会”。招聘会当天，社区服务中心的广场上摆满了招聘摊位，家政公司、电商企业、美容 salon、餐饮连锁的招聘人员耐心地给学员介绍岗位：“我们不看过去，只看现在的技能和态度，只要你好好干，我们就给你涨工资、交社保。”
杜孟也去了招聘会，看到李姐和“诚信家政公司”签了劳动合同，小陈和美容 salon 达成了就业意向，王阿姨和手工合作社签了合作协议，心里很是欣慰。他走到一个家政公司的摊位前，跟老板聊：“这些学员都很珍惜工作机会，你们多给她们一点耐心，她们肯定能做好。”
老板笑着说：“杜书记放心，我们己经跟5个学员签了合同，面试的时候就觉得她们很踏实，比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还认真。我们还会给她们做岗前培训，保证她们能尽快上手。”
招聘会结束后，有156名学员成功找到工作，23名学员选择创业，剩下的24名学员继续参加下一期培训——有的想再学一门技能，有的想等更合适的岗位。人社局还建立了“跟踪帮扶台账”，每个学员都有专属的帮扶人员，每月回访一次，帮她们解决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有学员被客户刁难，帮扶人员就去跟客户沟通；有学员创业缺资金，帮扶人员就帮她们申请“创业补贴”；有学员担心孩子没人带，帮扶人员就联系社区托管班。
12月的一天，小张带着自己编织的围巾，来到杜孟的办公室。她穿着新买的粉色外套，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女孩了：“杜书记，谢谢您，这是我自己编的围巾，送给您。我的网店现在每月能赚3000多块，我还把我妹妹也接来G市了，让她也来参加培训，以后我们一起创业。”
杜孟接过围巾，手感柔软，针脚细密：“谢谢你，围巾很漂亮。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很高兴，你靠自己的双手，开启了新的生活，这比什么都重要。”
小张点点头，眼睛有点红：“以前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是您给了我机会，让我知道我还能靠正经工作赚钱，还能给我妈治病。以后我会好好干，不让您失望。”
送走小张，杜孟看着桌上的围巾，心里暖暖的。他拿起《从业人员安置进度表》，在“156人就业、23人创业”后面打了个勾，然后写下：“12月重点跟进创业学员的补贴申请，1月开展‘优秀学员表彰’，鼓励更多人靠技能就业；2月联系更多企业，提供‘春节兼职岗位’，让学员能多赚点钱过年。”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进度表上，也洒在小张送的围巾上，显得格外温暖。杜孟知道，人员安置不是一时的工作，而是长期的责任——只有让这些曾经的受害者真正站稳脚跟，真正融入社会，G市的治黄攻坚才算彻底成功，这座城市才能真正成为“干净、文明、有温度”的家园。
他拿起手机，给老吴和刘姐发了条信息：“下周我们再去培训中心看看，听听学员的最新情况，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
信息发出后，很快收到回复：“好的杜书记，我们己经准备好学员的回访记录，到时候跟您汇报。”
杜孟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梧桐叶还在落，但街上的行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有的在买年货，有的在散步，一派祥和的景象。他知道，这场治黄攻坚战，他们不仅清除了“黄毒”，还拯救了200多个家庭，给了200多个生命新的希望，这才是最珍贵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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