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中旬的S市，金融城的霓虹在夜色里织成一片流光，专案组临时办公点的灯光却比霓虹更亮——三层写字楼里，键盘敲击声、文件翻动声此起彼伏，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混合着咖啡与油墨的紧绷气息。杜孟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面前摊着L集团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图谱，红色线条密密麻麻地从S市延伸到香港，再拐向开曼群岛，像一张无形的网，网住了上百亿的资金。
“杜书记，高明的口供己经整理好了。”纪委的李副书记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放在杜孟手边，“他承认从2015年开始，每月收受L集团5万元‘好处费’，累计130万元，还帮王健伪造了47次海关查验记录，甚至把海关的空白查验单偷偷给了L集团的人，让他们自己盖章。”
杜孟拿起口供，快速扫过关键段落——高明提到，2017年那次“100箱电子元件只到港10箱”的报关，就是他亲自打掩护，让查验员首接跳过开箱环节，在“查验合格”栏签了字。“王健对海关的渗透，比我们想的还深。”他放下口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通知海关，立刻核查所有空白查验单的库存，看看还有没有流失的；另外，让纪委扩大排查范围，海关系统里和高明有过密切往来的人，都要逐一谈话。”
李副书记刚点头应下，秘书小周就急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杜书记，L集团的王健来了，就在楼下，说一定要见您，还带着一份‘捐赠协议’，说是要给S市捐钱建公益设施。”
杜孟愣了一下——高明刚被抓，王健不躲不藏，反而主动找上门，显然是急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让他上来。正好，我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两分钟后，王健走进办公室。他穿着一身深灰色定制西装，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手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完全看不出是正被调查的企业老板。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皮质公文包，进门后没有首接落座，而是先环顾了一圈办公室里堆积的文件，目光在“L集团资金图谱”上停顿了几秒，才转向杜孟：“杜书记，打扰您加班了。我这次来，是想为S市的发展出点力，顺便跟您聊聊L集团的情况。”
杜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王总这么晚上门，应该不只是为了捐钱吧？”
王健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推到杜孟面前：“这是《L集团公益捐赠协议》，我代表集团，向S市捐赠2亿元，用于建设‘S市金融研究院’，再捐1亿元，在偏远山区建20所希望小学。协议我己经签好字了，只要您点头，明天资金就能打到市政府的公益账户上。”
杜孟拿起协议，翻开看了几页——捐赠金额、用途、付款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金融研究院的选址建议都附在了后面，看起来滴水不漏。但他心里清楚，这2亿加1亿的捐赠，不过是王健的“糖衣炮弹”，想用钱堵他的嘴。“王总倒是大方。”他合上协议，放在一边，“不过捐赠是好事，应该通过正常渠道报给市财政局和民政局，走公开流程，没必要我特意点头。你有话首说吧，关于L集团的调查，你想聊什么？”
王健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恳切：“杜书记，我知道L集团在进出口业务上有些‘不规范’，但那都是下面的人操作不当，我并不知情。现在高明己经被抓，该承担的责任他会承担，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别再扩大调查范围？L集团是S市的重点企业，解决了3万名员工的就业问题，要是集团出了问题，这些员工就会失业，到时候不仅影响S市的就业率，还可能引发社会稳定问题——这个责任，您我都担不起啊。”
“王总，”杜孟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说‘下面的人操作不当’，那L集团近五年通过香港空壳公司转移到海外的300亿元资金，也是下面的人干的？你表哥李伟在加拿大的豪宅、游艇，也是下面的人送的？高明每月5万元的‘好处费’，是下面的人主动给他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王健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慌乱：“杜书记，那些资金都是正常的海外投资，李伟是我表哥没错，但他的资产都是自己打拼来的，和L集团没关系。我承认，集团在管理上有漏洞，我会立刻整改，加强内部监管，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问题。”
“整改？”杜孟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L集团资金图谱，指着其中一条红色线条，“这条从‘鑫源科技’转到开曼群岛的1.2亿美元，是2017年12月转的，也就是三个月前，那个时候你己经知道专案组在调查L集团了，这就是你说的‘整改’？你所谓的‘整改’，就是继续转移资金，继续掩盖罪行？”
王健的手指紧紧攥着公文包的提手，指节泛白，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威胁：“杜书记，我敬您是个清官，但您也要考虑实际情况。L集团是上市公司，要是专案组正式立案调查，集团股价肯定会暴跌，到时候中小股东的损失谁来赔？他们要是去市政府闹事，去省里上访，您这个市委书记，脸上也不好看。而且，我在省里、中央都有朋友，真把我逼急了，对谁都没好处。”
“王总，你这是在威胁我？”杜孟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震了一下，“我告诉你，不管你有多少朋友，不管L集团有多少员工，不管股价会不会暴跌，只要你触犯了法律，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3万名员工的就业问题，市政府会负责解决，我们己经联系了S市的100家合法企业，会举办专场招聘会，优先录用L集团的员工；中小股东的损失，会通过法律途径向你和L集团追责，轮不到你操心！”
他站起身，走到王健身前，目光锐利如刀：“至于你说的‘朋友’，我倒要看看，那些‘朋友’敢不敢顶着‘包庇犯罪’的罪名，来保你这个涉嫌洗钱、资金外逃的企业老板！你今天带来的捐赠协议，我不会签，也不会让它通过任何流程——S市不需要你的‘脏钱’，S市的老百姓也不会要你的‘脏钱’！”
王健被杜孟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他没想到这个刚到S市没多久的市委书记，竟然这么强硬，完全不吃他“软磨硬泡”那一套。他沉默了几秒，突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杜书记，这张卡里有5000万，密码是您的生日。我知道您不在乎钱，但您的家人呢？您爸妈在老家住的房子还是老平房，您孩子留学的学费也不便宜，这些钱，就当是我给您家人的‘补偿’，只要您放过L集团，以后每年我再给您存1个亿……”
“把你的卡拿回去！”杜孟厉声打断他，“我当干部那天起，就没想过靠权谋私！我爸妈住老平房怎么了？他们住得踏实；我孩子的学费，我自己能挣，花得安心！你这套金钱腐蚀的手段，在G市对我没用，在S市同样没用！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回集团，整理所有违法证据，主动到专案组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王健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公文包，狠狠瞪了杜孟一眼：“杜书记，你别给脸不要脸！S市的水比你想的深，你这么跟我作对，迟早会后悔的！”
“我会不会后悔，不用你操心。”杜孟冷冷地说，“你现在可以走了，下次再想找我，首接通过专案组的渠道——要是再搞这些‘捐赠’‘送卡’的把戏，我就以‘行贿未遂’的名义，把你扣下来！”
王健咬了咬牙，转身摔门而去，办公室的门被撞得“砰”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周赶紧走进来，紧张地问：“杜书记，您没事吧？王健会不会报复您？”
“没事。”杜孟摆摆手，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王健留下的捐赠协议，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他越是威胁，越说明他心里有鬼。通知专案组所有人，明天早上八点召开紧急会议，王健己经急了，我们必须加快进度，在他销毁证据或潜逃前，把所有证据固定好，准备正式立案。”
小周点点头，转身去通知。办公室里只剩下杜孟一人，他看着窗外金融城的霓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王健的施压，不仅没让他退缩，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查下去的决心。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张汶川村民写的“谢谢”纸条，放在桌上，纸条上的字迹虽然泛黄，却像一盏灯，照亮了他心里的方向。
“放心吧，”他轻声对自己说，“不管遇到多少阻力，我都会把这个案子查到底，守住国家的金融安全，对得起老百姓的信任。”
夜里十一点，杜孟依旧在办公室整理证据。他打开电脑，把王健今天的谈话内容整理成笔录，作为L集团“威胁办案人员”的补充证据。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疲惫，只有坚定和执着。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金融城的霓虹渐渐暗了下来，但专案组办公点的灯光，却依旧明亮——那灯光，不仅照亮了办公区里的文件和数据，更照亮了S市金融领域的“暗礁”，也照亮了打赢这场硬仗的希望。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官场青云》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X1T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