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无声的暗流
跟着陆屿逛校园，林晚才发现望屿高中藏着不少惊喜。图书馆靠海的那面落地窗，把礁石与浪花框成了流动的画；体育馆虽旧，器材却擦得锃亮；实验楼里的海洋生物标本室更让她意外——玻璃罐里的鱼类标本，标签上写着“2022届高三（2）班采集”。
“这是我们学校的特色。”陆屿指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鱼标本，语气里满是自豪，“很多都是学长学姐和老师一起去海边采的，每只都有故事。”
林晚点点头，指尖轻轻划过玻璃。这个学校的温暖与鲜活，是她过去待过的任何一所学校都没有的。可这份好感，总被一些无形的目光打断——路过操场时，有女生偷偷指她；去后勤处的路上，迎面走来的同学会刻意放慢脚步，打量她和陆屿。
快到后勤处时，陈雨晴带着几个女生迎面走来。“班长，带新同学熟悉环境呀？”陈雨晴笑着挥手，目光却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旁边一个短发女生立刻接话：“林晚，明天周末我们去海边烧烤，一起呗？”
林晚还没开口，陆屿就抢先说：“她刚搬来，家里还没收拾好，下次吧。”他语气自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女生们脸上的笑僵了下，说了几句“那下次一定要来”就走了。
走远后，风里飘来一句模糊的“……班长也太护着她了”。林晚攥紧了口袋里的海螺，壳壁的凉意抵不住心底泛起的局促——她好像成了别人议论的焦点，而这一切，都因为身边的少年。
“别往心里去。”陆屿突然开口，侧过头看她，眼神干净又坦诚，“小镇子消息传得快，等大家熟悉了，就不会这样了。”
林晚看着他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轻轻点头，接过陆屿递来的校服和练习册，纸张的重量压在手上，却没心里的感觉沉。
第二节：海岸考察
周一早自习，陆屿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活动方案。“周五下午我们去月亮湾做海岸生态考察，大家记得带笔记本和相机，不要碰潮池里的生物。”他说话时条理清晰，眼神认真，和平时爱笑的样子判若两人，倒有了几分班长的威严。
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高三的日子被试卷填得满满当当，能去海边散心，谁都兴奋。林晚看着周围同学雀跃的样子，心里也悄悄泛起期待。
下课铃响，苏雯带着几个女生围到陆屿座位旁。她穿了件新的碎花裙，头发梳得整齐，语气带着几分娇俏：“陆屿，我们几个和雨晴一组吧，我们带了相机，负责拍照记录。”说话时，她的目光扫过林晚，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挑衅。
陆屿正在整理考察分组表，头也没抬：“分组按学号排好了，待会贴后面。”
苏雯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没再说话。旁边的女生赶紧打圆场：“按学号也好，公平。”苏雯这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分组表贴出来后，林晚看到自己和陆屿分在一组，还有两个平时话不多的男生。她刚看完，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背上——苏雯站在不远处，眼神冷冷的，像结了层冰。林晚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像不小心，闯进了一场自己不懂的“战争”里。
周五下午，大巴车刚停在月亮湾，海风就裹着咸腥味扑了过来。湛蓝的海、洁白的沙滩、远处礁石上的海鸟，美得让人心旷神怡。陆屿背着工具包，走到林晚身边：“我们组去那边礁石区，那里潮池多，生物种类丰富。”
他穿了件浅灰色的速干T恤，沙滩裤是清爽的蓝色，头发被风吹得微乱，却更显阳光。林晚跟着他往前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第三节：潮池间的独处
刚到礁石区，同组的两个男生就被浅滩上的贝壳吸引，跟陆屿打了声招呼就跑远了。礁石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和陆屿两个人。
“小心点，礁石上有青苔，很滑。”陆屿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拉她一把。他的手掌温暖，带着点薄茧，触到她指尖时，林晚像被烫到一样，赶紧缩回手。
“看，这里有藤壶。”陆屿蹲在一个礁石旁，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灰白色小壳，“它们会牢牢附着在礁石上，涨潮时就张开壳滤食。”他又指着石缝里的墨绿色植物：“这是海白菜，可以吃，不过我们不能采，要保护生态。”
林晚蹲在他旁边，认真听着。阳光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专注的样子格外好看。她忽然发现，陆屿懂的真多，而且说起这些海洋生物时，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对这片海最纯粹的热爱。
“快来看这个！”陆屿突然站起来，朝不远处的一个潮池跑去。林晚赶紧跟上，趴在池边一看，瞬间被吸引了——清澈的池水里，几只橙色的小海星吸附在石头上，寄居蟹背着螺壳快速爬动，透明的小虾在水里窜来窜去，像撒了一把碎钻。
“太美了。”林晚忍不住感叹，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么多海洋小生物。
“对吧？”陆屿笑着蹲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盒，舀了点海水，又用木棍轻轻引导，把一只背着小巧螺壳的寄居蟹放进盒子里，递给林晚，“可以拿着观察，走之前记得放回去。”
林晚接过盒子，看着寄居蟹小心翼翼探出触角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海风轻轻吹过，带着他身上的皂角香，这一刻，那些议论和目光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的潮池、手里的小生物，和身边的少年。
第西节：影子的距离
夕阳西下时，考察活动结束了。同学们在沙滩上集合，分享各自的收获。陈雨晴举着相机，给大家看拍的照片，苏雯站在旁边，偶尔笑着附和，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林晚和陆屿。看到林晚手里的寄居蟹盒子，她的眼神暗了暗，嘴角的笑也淡了。
回程的大巴上，气氛格外热闹。有人带头唱起了流行歌，很快变成了全班大合唱。林晚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海景，没跟着唱——她还不太会。
陆屿坐在她旁边，大概是累了，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歌声渐渐停了，有人用手机放起了舒缓的纯音乐，旋律轻轻的，带着点忧伤。
林晚看着窗外，忽然感觉到肩膀一沉——陆屿的头，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很轻的重量，却像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林晚僵住了，一动不敢动。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海风的味道；能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痒痒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快得像要冲出来。
她该推开他吗？还是就这样？
玻璃上映出两人的影子，靠在一起的样子，亲密得让她脸颊发烫。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车子突然转弯，陆屿的头滑了下去。他猛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到了？”
“还没。”林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指尖还是在微微发抖。
“哦。”陆屿坐首身体，转头看向窗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晚悄悄松了口气，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失落。她低头看着膝盖上的塑料盒，寄居蟹己经缩回了壳里，一动不动。
大巴车继续往前开，载着满车的青春喧嚣，也载着两人之间悄然变化的距离。那个短暂靠过来的肩膀，玻璃上相依的影子，像一颗石子投进心海，激起的涟漪，很久都没散去。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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