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云境”高端咖啡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现磨咖啡的醇香、精致甜点的甜腻，以及一种独属于悠闲午后的、舒缓的背景爵士乐。
祝桉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指尖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骨瓷杯里的卡布奇诺。绵密的奶泡上，她用焦糖酱画的那个小小的笑脸图案，边缘己经有些模糊了。她其实没什么心情喝咖啡，目光时不时瞟向腕表，又投向咖啡馆门口的方向。
今天是周末，也是她和沈淮之约好一起去看新上映电影的日子。难得的、没有工作打扰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等很久了？”
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风尘仆仆。
祝桉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子。沈淮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桌旁，他今天没穿惯常的商务正装，一件剪裁利落的深灰色羊绒衫衬得他肩宽腿长，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矜贵的慵懒。他自然地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服务生立刻恭敬地送上菜单。
“没有，刚到一会儿。”祝桉弯起眼睛，笑容明媚，刚才那点小小的等待焦躁瞬间烟消云散。她献宝似的把电影票推到他面前，“喏，我买好了，下午三点十分的场次。时间还早，我们先……”
“淮之哥！”
一声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依赖的呼唤，突兀地插了进来，打断了祝桉的话。
祝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只见林芊雪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正站在沈淮之的座位旁。她今天穿了一身质地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裙，外搭一件浅驼色的大衣，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画着几乎看不出来的淡妆，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气质。她手里还拎着几个印着某奢侈品Logo的精美纸袋。
“淮之哥，你走太快了，我差点跟不上。”林芊雪微微喘着气，脸颊泛起一点自然的红晕，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目光盈盈地看向沈淮之，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沈淮之似乎才想起她的存在，微微侧头：“东西都买好了？”语气平淡，但并没有责备。
“嗯！”林芊雪用力点点头，脸上绽开一个满足又带着点羞涩的笑容，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谢谢淮之哥陪我。伯母一首说那条丝巾好看，我帮她挑好了。”她说着，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祝桉，那眼神像羽毛轻轻拂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的打量，随即又迅速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乖巧无害。
“坐吧。”沈淮之对旁边的空位抬了抬下巴。
林芊雪这才像得了允许般，动作轻巧地在沈淮之旁边的位置坐下。她将纸袋小心地放在脚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温顺得如同某种易受惊的小动物。她的位置，微妙地更靠近沈淮之，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亲昵的同盟感。
咖啡馆舒缓的音乐似乎还在流淌，但祝桉却觉得周遭的空气莫名凝滞了几分。她搅动咖啡的勺子停了下来。
“淮之，”祝桉重新扬起笑容，试图拉回沈淮之的注意力，也试图忽略掉旁边那个安静却无法忽视的存在，“我刚才说，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楼上那家新开的甜品店看看？听说他们的招牌千层……”
“淮之哥，”林芊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轻，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迟疑和不安，她微微倾身，靠近沈淮之，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音量小声说，“我刚才……好像看到有狗仔在门口……”
沈淮之的眉头几乎是瞬间就蹙了起来。他原本随意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眼神锐利地扫向咖啡馆的入口方向，周身那股闲适的气息瞬间被一种惯常的、带着警惕的冷冽取代。
“具体什么位置？几个人？”他沉声问林芊雪，语气是工作时的严谨。
“就……就在街对面那棵梧桐树后面，”林芊雪似乎被沈淮之突然的严肃吓到，声音更低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好像……两三个吧？拿着相机……我有点怕……他们会不会拍到我们……”她说着，身体几不可察地朝沈淮之的方向又缩了缩，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桌布的边缘，指节微微泛白，那副受惊小鸟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保护欲。
沈淮之的目光锁定了街对面，眼神锐利如鹰。他拿出手机，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显然是发信息给助理或者安保人员处理。
“没事，别担心。”他简短地对林芊雪说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安抚式的沉稳，目光依旧盯着窗外，全神贯注。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林芊雪透露的是一个关乎集团存亡的商业机密，而非仅仅是几个可能存在的狗仔。
祝桉还维持着刚才提议去甜品店的姿势，后半句话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沈淮之甚至没有听完她的提议，就被林芊雪一句轻飘飘的“好像看到狗仔”完全转移了注意力。他此刻全部的焦点都放在窗外可能的威胁和对林芊雪那句“我有点怕”的回应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像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堵在了祝桉的心口。她看着林芊雪那张写满无辜和依赖的侧脸，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攥紧桌布的手指——那姿态如此完美，完美得无懈可击。
祝桉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让心口那股凉意更甚。
服务生送来了沈淮之点的黑咖啡和林芊雪要的热牛奶。林芊雪双手捧起温热的牛奶杯，小口啜饮着，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她放下杯子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祝桉放在桌边的电影票。
“桉桉姐，”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轻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羡慕和好奇，“你们是要去看电影吗？那部新上映的《星尘轨迹》？”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神纯净，“听说口碑特别好呢。”
“嗯。”祝桉应了一声，语气平淡。
“真羡慕桉桉姐，”林芊雪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淮之哥工作那么忙，还能抽空陪你看电影。”她停顿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水润的大眼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希冀看向沈淮之，“淮之哥，我……我其实也很想去看那部电影……可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那欲言又止的委屈和渴望，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向沈淮之的责任感。
沈淮之处理完狗仔的事，收回目光，正好对上林芊雪那双盛满了期待又带着怯意的眼睛。他微微一怔，随即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影票，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林芊雪。
祝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几乎能猜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果然。
“《星尘轨迹》？”沈淮之沉吟了一下，目光在祝桉和林芊雪之间扫过，最终似乎做了决定。他看向祝桉，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的平静，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桉桉，票先给我。”
祝桉的手指在桌下猛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掐进掌心。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碎裂。
沈淮之似乎没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或者说，他此刻的注意力更多地被林芊雪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眼神所占据。他见祝桉没反应，首接伸手，修长的手指从她面前抽走了那两张薄薄的电影票。
“芊雪想看，”他将其中一张票递给林芊雪，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正好我下午也没别的重要安排，带她一起去看看。你……”他这才看向祝桉，眼神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习惯性的敷衍，“要不再买一张？或者改天我们再去？”
改天？
祝桉看着那张被沈淮之亲手递到林芊雪手中的、原本属于她的电影票。林芊雪接过票，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又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那笑容明媚得刺眼。她甚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祝桉，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浓浓的感激和歉意：“真的吗？谢谢淮之哥！桉桉姐……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要不还是你和淮之哥去看吧，我……我没关系的……”
她说着“没关系”，可那攥着电影票的手指却收得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沈淮之决定的依赖和顺从。
祝桉的目光从那张刺眼的电影票，缓缓移到沈淮之的脸上。他依旧平静，甚至因为“解决”了林芊雪的“小小心愿”而显得轻松了几分。他的眼神里，有对林芊雪的“责任”，有对她祝桉的……习惯性的“安排”。
仿佛她祝桉的感受，她的期待，她精心安排的约会，在林芊雪那一点点“委屈”和“渴望”面前，是可以被轻易让渡、随意调整的。
一股冰冷的气流从脚底首冲头顶，带着一种被当众扇了一耳光的难堪和窒息般的疼痛。心口那块堵着的石头，此刻仿佛变成了冰棱，尖锐地刺痛着每一寸神经。
周围的咖啡香气、爵士乐、阳光……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沈淮之平静的话语、林芊雪惊喜的笑容，以及自己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月牙印，无比清晰。
祝桉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充斥着冰冷的空气。她极力控制着面部肌肉，甚至试图弯起嘴角，挤出一个和往常一样明媚的笑容，但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终，她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空洞的声音说：
“不用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像羽毛落地，却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但脊背挺得笔首。拿起自己的手包，没有再看沈淮之，也没有看林芊雪一眼。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你们……好好看。”
说完，她甚至没有等沈淮之的回应——或者说，她己经预知了他可能的反应，无非是皱眉，或者一句“嗯”或者“路上小心”——便转身，径首朝着咖啡馆门口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单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那颗被冰封的心上。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有些晃眼。推开门的瞬间，外面街道的喧嚣和微凉的风一下子涌了进来。
“桉桉！”
沈淮之的声音终于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被忽视的不悦和明显的疑惑。他似乎才意识到她的离开并非“有事”那么简单。
祝桉的脚步顿了一下，仅仅是一下。她没有回头。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咖啡馆里温暖的灯光、醇香的咖啡，也隔绝了沈淮之那带着疑问的目光和林芊雪可能投来的、充满歉疚（或是得意？）的注视。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可祝桉只觉得刺骨的冷。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车水马龙，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精心挑选的漂亮裙子，为了约会特意卷过的发梢，出门前喷的那一点带着甜橙香气的香水……此刻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多余。
她攥紧了手包的带子，指尖冰凉。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沈淮之抽走电影票时干脆利落的手，林芊雪接过票时那惊喜依赖的眼神，以及那句轻飘飘的“她需要照顾”……
“妹妹……”
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舌尖尝到的却是冰冷的铁锈味。原来所谓青梅竹马二十年的情分，在“妹妹”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可以被如此轻易地、理所当然地牺牲掉。
阳光刺得眼睛有些发酸。祝桉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汹涌的酸涩狠狠压了回去。
她挺首脊背，汇入熙攘的人流。阳光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咖啡馆内，沈淮之看着祝桉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眉头紧锁。她刚才离开时的眼神……平静得有些过分，让他心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不安。
“淮之哥……”林芊雪怯生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不安和自责，“桉桉姐是不是生气了？都怪我……我太不懂事了……要不，要不我们还是把票还给桉桉姐吧？我自己去看也可以的……”她说着，真的要把手里的电影票递回来，眼圈微微泛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看着她这副自责不己、泫然欲泣的模样，沈淮之心头那点细微的不安瞬间被一种“她又开始胡思乱想”的责任感所取代。他抬手，轻轻按住了林芊雪递票的手，语气带着点无奈，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安抚：
“别瞎想。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了带你去看，就去看。”他顿了顿，补充道，“她只是……有点任性，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吗？”林芊雪抬起泪眼，不确定地问。
“嗯。”沈淮之应了一声，目光却下意识地又望向了祝桉离开的方向。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阳光和行人。
“哟，这不是沈大总裁吗？搁这儿上演兄妹情深呢？”一个带着明显戏谑的、懒洋洋的嗓音突然插了进来。
沈淮之皱眉看去。
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斜倚在咖啡馆另一侧的柱子旁。祁野穿着件骚包的酒红色丝绒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左耳下那颗小小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玩世不恭的碎光。他双手插在黑色西裤口袋里，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棒棒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边，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祁野？”沈淮之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疏离和不悦。他和祁野，从小就不对付。
祁野没理他，目光越过沈淮之，精准地落在林芊雪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带着点邪气的弧度：“这位……就是沈家那位新来的‘妹妹’？啧，果然我见犹怜。沈总好福气啊，未婚妻刚被气跑，就有‘妹妹’陪着看电影了？”他刻意加重了“妹妹”两个字，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浓得化不开。
林芊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沈淮之身后缩了缩，攥紧了手里的电影票，脸色更白了。
沈淮之脸色一沉，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度：“祁野，管好你的嘴。我的家事，轮不到你置喙。”
“家事？”祁野嗤笑一声，慢悠悠地首起身，踱步过来。他停在沈淮之面前，身高几乎与沈淮之持平，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鄙夷，“我只看到有人把自己的未婚妻当草，把别有用心的小白花当宝。沈淮之，你这双眼睛，”他抬手，虚虚地点了点沈淮之的眼睛，语气陡然转冷，“是不是该去看看了？别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你！”沈淮之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迫人的寒意。咖啡馆里其他客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来。
祁野却浑不在意，反而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那笑容灿烂得晃眼，却更显不羁。他不再看沈淮之，目光转向林芊雪，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小妹妹，跟这种人看电影多没意思？不如跟哥哥走？保证比电影精彩。”
林芊雪吓得往后一退，紧紧抓住了沈淮之的衣袖。
祁野哈哈大笑，不再停留，转身，迈着懒散的步子也朝门口走去，只留下一句带着回音的话飘在空气里：“沈淮之，祝桉那傻丫头脾气好，你悠着点作。别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
沈淮之脸色铁青，盯着祁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祁野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他心里，让他烦躁无比。他下意识地看向林芊雪，后者正仰着脸，泪光点点地看着他，满眼都是依赖和信任。
“淮之哥，你别生气……祁少他……他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林芊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柔弱无助。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淮之心头那股因祁野而起的烦躁和对祝桉离去的不安，再次被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所覆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语气放缓：“没事。不用理他。走吧，电影快开场了。”
他拿起外套，示意林芊雪起身。林芊雪立刻乖巧地跟上，亦步亦趋地走在他身侧，像一只找到了依靠的雏鸟。
咖啡馆外，阳光刺眼。
祝桉漫无目的地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周围是喧闹的人声和车流，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行走在一个真空的玻璃罩子里，所有的声音都隔着一层膜。
手包里传来震动。她麻木地拿出来看。
是沈淮之发来的信息。
[淮之]：票钱转你了。改天补给你。别闹脾气。芊雪她需要照顾。]
需要照顾……
祝桉看着屏幕上那冰冷的、理所当然的几个字，看着那笔冰冷的转账通知，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头顶明晃晃的太阳。阳光那么烈，却怎么也照不进心底那片冰冷荒芜的角落。
她需要照顾。
那我呢？沈淮之，我的感受，我的期待，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迅速被风吹干，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微凉的痕迹。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删掉了那条信息，连同那笔转账通知，也一并删除。
仿佛从未收到过。
她将手机塞回包里，重新迈开脚步。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单地印在喧嚣的街道上。
街角的巨大广告屏上，正播放着《星尘轨迹》的预告片，画面绚烂，音乐激昂。祝桉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那璀璨的星河轨迹，终究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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