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夜雨来得急骤，豆大的雨点砸在别墅的落地窗上，噼啪作响，将窗外世界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影。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祁野紧绷的侧影。他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无声播放着一段经过技术修复和放大的监控录像。祝桉桉蜷缩在对面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软垫，指尖无意识地揪着流苏，目光却紧紧锁住屏幕。
录像地点是沈氏总部大楼地下停车场的某个隐蔽角落。时间戳显示，正是沈父中毒事发当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比会议开始提前了约西十分钟。
画面中，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身形瘦削的“维修工”推着一辆工具车，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沈淮之的专属座驾——那辆黑色的迈巴赫。那人左右张望，动作迅速地撬开了车门锁（显然是用了专业工具），钻进去片刻后，又快速退出，重新锁好车门，推着工具车消失在监控盲区。
“这人……”祝桉桉屏住呼吸。
祁野暂停画面，放大那个“维修工”的手部特写。尽管对方戴着手套，但在其弯腰撬锁的瞬间，腕部露出一小截皮肤，以及一个极其细微的、反光的点。
“看清楚。”祁野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低沉，他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将那个反光点再次放大、锐化。
那是一枚嵌在腕表带上的、造型独特的碎钻。形状像一颗小小的雪花。
祝桉桉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表……林芊雪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是沈伯父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限量款，她炫耀过很久！”那个雪花造型她印象太深刻了，因为林芊雪曾意味深长地说过，雪花象征着“纯洁无瑕”。
祁野冷笑一声，关掉这段录像，又调出另一份文件。“光有这个还不够。但加上这个，就由不得她狡辩了。”
那是一份音频文件，附带着文字转录。录音来源是沈家老宅客厅的智能家居系统（被祁野的人远程破解并恢复了部分被删除的记录），时间在事发前一天晚上。
音频里先是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林芊雪的声音，作者“雾散简童”推荐阅读《桉桉不候淮》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兴奋，似乎在打电话：
“……放心，东西己经放进去了……就在他车里，那个U盘，他明天开会前肯定会看到……哼，祝桉桉那个蠢货，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谁能想到是我模仿她的部门编号定制的U盘？……沈淮之？他现在只会相信我这个‘可怜’的妹妹……等老头子一死，沈家就是……”
后面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似乎是被什么干扰了，然后录音戛然而止。
空气死寂，只剩下窗外滂沱的雨声。
祝桉桉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林芊雪用那样轻蔑而恶毒的语气策划着一切，甚至冷血地提及沈父的生死，她还是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和心悸。那个U盘，果然是栽赃！连部门编号都是刻意模仿她的！
祁野合上平板，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他的影子笼罩住她，挡住了部分光线，眼神在昏暗中锐利如鹰隼。
“腕表细节，录音证据，加上之前发现的她潜入书房的监控，以及她指甲油亮片残留在U盘接口的微量物证……”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链条完整了。”
他伸出手，不是碰触她，而是轻轻拿起她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将她紧攥着的拳头一点点掰开，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祝桉桉，”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这就是真相。”
祝桉桉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那一刻，她眼中没有泪水，没有崩溃，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冷的清明。一首以来压在心口的巨石，那些被冤枉、被抛弃、百口莫辩的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被这铁一般的证据彻底击碎。
她深吸一口气，雨水的湿气混着祁野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涌入肺腑。她反手用力握住了祁野温暖干燥的手掌，像是抓住了一块浮木，又像是确认了某种坚实的存在。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我知道了。”
真相灼心。
但也让人……彻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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