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局与生机
陆北辰带来的消息，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苏云昭与沈清月心头。
陷阱！韩夫人己死！
她们精心策划、冒着巨大风险的行动，尚未开始，便己宣告失败，甚至差点自投罗网！
巷口的阴影里，空气仿佛凝固了。苏云昭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以及身边沈清月陡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希望在一瞬间被掐灭，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和后怕。
“你……如何得知？”沈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紧紧盯着陆北辰，试图从他脸上分辨真伪。
陆北辰从阴影中走出，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全无平日的玩世不恭，只有军人的冷峻。“我有我的渠道。”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夜行衣，“若非确认消息无误，我不会在此阻拦。秦风带着至少八名玄鹰卫好手，就埋伏在西苑韩夫人静室周围。你们此刻前去，与送死无异。”
苏云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陆北辰没有理由骗她们，他若有害人之心，大可放任她们闯入陷阱。他此刻现身阻止，己是天大的人情。
“韩夫人……怎么死的？”苏云昭问出了关键问题。是自然病故，还是……灭口？
“对外宣称是旧疾复发，咳血而亡。”陆北辰压低了声音，“但我的人探到，她死前见过林侧妃。具体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林侧妃！又是她！她先是传递韩夫人病危的消息，紧接着韩夫人就死了？这时间点巧合得令人发指！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沈清月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无论韩夫人因何而死，三皇子府今夜必然是外松内紧，此地不宜久留。
陆北辰点头：“我送你们回去。巡防营今夜在这附近有加强巡逻，跟我走，能避开耳目。”
他没有多问她们为何要夜探西苑，也没有追问她们与三皇子府的恩怨，只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提供了保护。这份分寸感，让苏云昭心中稍安。
在陆北辰的带领下，三人借着夜色掩护，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他显然对京城的街巷了如指掌，总能精准地避开巡夜的队伍和可能存在的眼线。
一路无话，气氛压抑。计划失败的挫败感，线索中断的茫然，以及对未来更深刻危险的认知，沉甸甸地压在苏云昭和沈清月心头。
安全回到镇国公府后墙外，陆北辰停下脚步。
“多谢。”苏云昭看着他，真诚地道谢。今夜若非他，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月也微微颔首：“陆世子援手之恩，沈清月铭记在心。”
陆北辰摆了摆手，神色依旧严肃：“举手之劳。不过，经此一事，三皇子府对你们的警惕必会提到最高。韩夫人一死，很多线索恐怕就此断了。你们……早做打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不再多言，转身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悄无声息地回到秋水苑，卸下夜行装备，两人都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
“林氏！”沈清月猛地一拳捶在桌案上，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竟敢如此利用我们！她分明是想借刀杀人，让我们去闯那个必死之局，无论我们成功与否，她都能除掉心腹大患或借玄鹰卫之手除掉我们！”
苏云昭相对冷静一些，她倒了一杯水递给沈清月：“或许，她也是身不由己。别忘了，她也身中‘缠丝’之毒。她的举动，更像是在某种胁迫下的自保和反击。韩夫人的死，恐怕也并非她一人之意。”
沈清月接过水杯，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无论如何，韩夫人这条线是断了。十五年前的旧事，‘缠丝’毒的来源，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就在两人感到前路迷茫之际，窗外再次传来熟悉的鸟鸣暗号。
是揽月！
沈清月立刻开窗，揽月敏捷地翻入室内，气息微喘，脸上却带着一丝异样的兴奋。
“小姐，苏姑娘！有发现！”揽月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寸许长的细小竹管，“这是埋在西苑那边的暗线，趁乱从韩夫人住处附近的水沟里捞出来的！似乎是……信鸽身上用的传信竹管！”
苏云昭接过那小小的竹管，入手微沉。竹管一端有蜡封的痕迹，但己经破损，里面是空的。但吸引她注意力的，是竹管外侧，用一种特殊的、近乎透明的颜料，勾勒出的一个极其隐晦的图案——那图案，竟与阿竹拼死带回来的、属于玄鹰卫的飞鹰纹样，有七八分相似，但鹰喙处却多了一个细小的、如同蛇信般的分叉！
“这不是玄鹰卫的标记！”苏云昭瞳孔一缩，“这是一个仿造品，或者说……是另一个组织的标识！”
沈清月也凑近细看，脸色骤变：“没错！这鹰隼更加阴戾！难道……除了三皇子，还有另一股势力参与其中？韩夫人是在与这股势力联系？”
这个意外的发现，如同在漆黑的绝境中，陡然透出的一丝微光！
韩夫人死了，但她可能并非完全忠于三皇子！她甚至在暗中与另一股神秘势力联络！这个刻有变异飞鹰的竹管，就是证据！
“查！”沈清月眼中重新燃起斗志，“顺着这个竹管，查这上面的飞鹰标记！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了！”
苏云昭紧握着那冰冷的竹管，感受着其中可能蕴含的巨大秘密。敌人比想象的更复杂，但她们也并非全无收获。
就在这时，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也顾不得礼数，急声道：“小姐，苏姑娘，前院传来消息，宫里的天使突然来了，带着皇后娘娘的口谕！”
皇后娘娘？！
苏云昭与沈清月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皇后的旨意为何而来？
“口谕怎么说？”沈清月沉声问。
春桃喘着气，脸上满是惶恐：“皇后娘娘说……听闻苏姑娘医术通神，连康郡王世子都能起死回生。恰逢太后娘娘凤体欠安，久治不愈，特召苏姑娘……即刻入宫，为太后诊病！”
入宫？！为太后诊病？！
这看似是天大的荣耀，但在这暗流汹涌的时刻，这突如其来的懿旨，更像是一道无可抗拒的……催命符！
苏云昭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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