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雪粒子打在西合院的窗棂上时，李鑫正踩着板凳贴春联。外婆调的浆糊还冒着热气，他手里的春联是福伯写的，字体娟秀却透着力道，上联"梅开五福"，下联"竹报三多"，横批"喜气盈门"。前世他们在魔都过年，李欣总缠着他贴窗花，现在换成他站在梯子上，鼻尖冻得通红。
"小心点，别摔着！"外婆端着腊八粥从厨房出来，瓷碗边缘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片。李鑫应了声，指尖却在触到冰凉的窗框时抖了下，浆糊蹭到了袖口的白海棠刺绣——那是外婆特意让裁缝绣的，说"新年要有新气象"。
军区大院的食堂飘出炖肉香时，李欣正在帮妈妈擀饺子皮。迷彩服的袖口卷得老高，露出手腕上爷爷给的平安符。前世她在沈府过年，总跟着外婆学包水晶虾饺，现在却握着擀面杖，把面团擀成歪歪扭扭的圆片。胖墩扒在厨房门口笑："李鑫，你这饺子皮能包得下馅吗？"
"闭嘴！"李欣抄起擀面杖作势要打，却不小心把面粉甩到了胖墩脸上。爷爷在客厅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解放军报》："皮擀薄点，肉馅多放点，当兵的就得吃实在的。"她吐了吐舌头，想起李鑫说过爷爷过年必吃迷彩饺——用菠菜汁和胡萝卜汁和面，包出来的饺子像迷彩服的颜色。
年三十晚上，沈府的琉璃灯全亮了。李鑫穿着外婆新做的红棉袄，袖口不再是蕾丝，而是利落的滚边。餐桌上摆着八道江南年菜，中间是福伯做的桂花糖年糕，上面插着小小的红旗——那是他偷偷放的，说"过年也要有点军味儿"。外婆看着他往年糕上插旗，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与此同时，军区大院的年夜饭格外热闹。李欣穿着新做的迷彩棉袄，胸前别着爷爷给的小勋章。桌上除了传统的饺子，还有一大盘迷彩饺，绿的菠菜皮，红的胡萝卜皮，白的是原味，摆得像个小型阅兵式。爷爷端起酒杯："今年小鑫出息了，钢琴弹得响，拳头也硬了，来，干一杯！"她举起果汁杯，听见邻桌的叔叔们说"这小子有他爷爷当年的气派"。
午夜钟声敲响时，李鑫和李欣几乎同时跑到院子里。沈府的天井里，福伯点起了烟花，绿色的冷光映着李鑫的红棉袄；军区大院的操场上，胖墩们放起了二踢脚，"砰"的一声炸开，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李欣仰着头看烟花，突然想起前世他们在上海外滩看跨年烟火，李鑫把她圈在怀里，说"以后每年都陪你看"。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是李鑫发来的短信，用的是外婆给买的儿童机，屏幕上只有简单的数字："膝盖没事，勿念。"李欣笑着回复："饺子好吃，明年教你包迷彩的。"雪花落在手机屏幕上，很快化成水珠。
大年初一拜年，李鑫跟着外婆去琉璃厂。他穿着红棉袄，手里提着外婆准备的点心匣子，遇见熟人就甜甜地叫"爷爷""奶奶"，说话却带着点京片子的尾音——那是跟福伯学的，为了不像个南方来的娇娇女。路过军品店时，他偷偷买了个微型指南针，藏在棉袄口袋里，说"迷路了能找到北"。
李欣则跟着爷爷去给老战友拜年。她穿着迷彩棉袄，胸前的勋章擦得锃亮，每到一家就被叔叔伯伯们夸"长得真像他爷爷"。有位老爷爷摸着她的头说："跟你爷爷当年一样，是个好苗子。"她挺了挺腰板，想起李鑫说过"军人就要站如松"，心里却想着等会儿去沈府看看，李鑫有没有被拜年的规矩困住。
午后，两家约好在景山公园碰面。李鑫穿着红棉袄，头发梳成了利落的马尾；李欣穿着迷彩棉袄，袖口还沾着点面粉。他们在万春亭下碰头，看着远处故宫的金瓦在雪后闪光。
"你这棉袄挺好看。"李欣指着李鑫的红棉袄。
"你这迷彩服也不错。"李鑫摸着她胸前的勋章，"爷爷给的？"
"嗯，"李欣点头，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妈妈做的糖耳朵，给你。"
李鑫接过来，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外婆做的桂花糕，刚蒸好的。"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他们的肩头。李欣看着李鑫红扑扑的脸蛋，突然想起前世大年初一，他们也是在景山看雪，那时他们己经是大学生了，李鑫牵着她的手，说"等毕业就结婚"。
"阿鑫，"她突然说，"以后每年过年，我们都一起过吧。"
李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好，就这么说定了。"
远处传来鞭炮声，惊起一群鸽子。他们并肩站在万春亭下，看着京都的雪景，心里都明白，这个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虽然灵魂依旧错位，虽然未来还有挑战，但只要能像这样并肩站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回到家时，李鑫发现棉袄口袋里的微型指南针旁边，多了张纸条，上面是李欣的字迹："新年新希望，我们一定能行。"他笑着把纸条收好，抬头看见外婆正在厨房煮元宵，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响，像是在唱一首温暖的歌。
而李欣回到军区大院时，发现自己的迷彩棉袄口袋里，也多了个小小的平安符，是李鑫用红绳编的，上面还挂着个迷你军用水壶挂件。她握着平安符，听见爷爷在客厅喊："小鑫，快来帮忙贴窗花！"
这个新年，有红春联，有迷彩饺，有雪花，有烟花，更有两个错位的灵魂，在彼此的温暖中，迎接属于他们的崭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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