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初雪落满西合院的青石板时，爷爷的搪瓷缸与外婆的琉璃盏在八仙桌上碰出清响。腊肉的香气混着檀香烟气，福伯新写的"龙凤呈祥"春联还没干透，红纸上的金粉在炭盆火光里一闪一闪。李鑫攥着航模比赛的银牌，李欣捏着急救培训的结业证，两人被按在主位，听着长辈们把话说得像包粽子般层层叠叠。
"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爷爷磕了磕旱烟锅，烟灰落在军绿色的裤腿上，"当年我跟老沈在战场上就说过，要是都有孙辈，就结门亲。"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老照片，年轻时的爷爷和外公站在坦克前，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外婆用银镊子拨了拨炭盆里的红炭，月白色旗袍的袖口扫过桌面："欣欣外婆也正有此意。"她打开锦盒，里面躺着枚通透的琉璃佩，雕着并蒂莲，"这是我外婆的陪嫁，说要给孙辈的媳妇。"
李鑫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琉璃，就听见李欣"噗嗤"笑出声。她穿着小军装，胸前别着爷爷给的微型勋章，见李鑫看过来，赶紧用袖口掩住嘴——前世他们在民政局领证时，李欣也因为紧张笑出了声，被他偷偷捏了捏手心。
"笑什么？"爷爷瞪了李欣一眼，却从怀里掏出个红绸包，里面是枚磨损的军功章，"这是1953年的，本来想给小鑫当传家宝，现在给欣欣，也算个信物。"他把军功章挂在李欣脖子上，金属碰撞声像极了前世婚礼上交换戒指的轻响。
福伯在厨房门口抹着眼角，给每人盛了碗红枣莲子羹："小姐和欣欣少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胖墩带着护卫队的孩子扒在窗外，举着用鞭炮屑做的"喜糖"，被爷爷一声"滚进来"吓得差点摔进雪堆。
李欣摸着胸前的军功章，想起前世李鑫总把退役勋章藏在抽屉最深处。她偷偷看了眼李鑫，见她正把琉璃佩挂在书包上，琉璃的光泽映着她晒黑的脸颊，突然想起八岁那年在草垛上，他说"以后我保护你"时的认真模样。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外婆给李鑫的羹里多舀了颗莲子，"欣欣在医学院要好好学，小鑫在航模班别贪玩，将来一个管飞机，一个管救人。"她的语气像极了前世在婚礼上，母亲叮嘱他们"互相扶持"的样子。
爷爷往炭盆里添了块煤，火星溅起又落下："军人的约定，就得像子弹上膛，一辈子不反悔。"他看着两个孩子，老花镜后的眼睛里映着炭火光，"二十年后的事，你们放心，有爷爷和外婆在。"
李鑫突然站起身，学着爷爷的样子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李欣也跟着站起来，把右手按在胸前的军功章上："坚决服从命令！"两人动作整齐划一，逗得外婆首笑，爷爷却严肃地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时，李鑫坐在槐树下，琉璃佩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手机震动起来，是李欣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军功章挂在她的解剖图谱上，旁边写着"最安全的护身符"。她笑着回复："琉璃佩说它也想保护你。"
军区大院的路灯下，李欣摸着军功章的棱角，想起白天爷爷说的"军人夫妻要共患难"。远处沈府的方向，槐树叶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她知道李鑫也在看同一轮月亮。
第二天清晨，李鑫发现书包上的琉璃佩旁多了个小纸条，是李欣的字迹："娃娃亲也算数，不许赖账。"她笑着把纸条夹进军用笔记本，想起前世婚礼上，李欣偷偷在他耳边说"终于等到这一天"。
这个冬天，军功章与琉璃佩在两个孩子的书包里相遇。爷爷和外婆看着他们肩并肩去航模班和医学院，眼神里充满了欣慰。他们知道，这不仅是延续上一辈的情谊，更是为两个错位的灵魂，在时光的长河里，系上了一根名为"约定"的安全绳。
而李鑫和李欣，摸着胸前的信物，在初雪覆盖的京都小巷里并肩走着。迷彩书包与急救包的带子在寒风中轻轻碰撞，像极了前世婚礼上，两枚戒指相触时发出的清脆声响。他们知道，这一次，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们都将携手同行，首到改变命运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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