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晨光刚漫过西合院的灰瓦，李鑫就被福伯的敲门声叫醒。他摸着枕边的电子表——六点整，和前世在军区大院出操的时间分毫不差。窗台上摆着外婆昨晚准备的运动服，深蓝色的，袖口绣着小小的白海棠，代替了往日的蕾丝裙，裤腿宽松得足够迈开步子。
“小姐，张叔来了。”福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鑫趿着运动鞋跑出去，看见垂花门下站着个穿作训服的男人，肩宽背厚，是爷爷从大院派来的警卫员老张。前世老张常带他爬墙掏鸟窝，还偷偷教过他几招防身术。
“小鑫……不对，欣欣小姐。”老张挠了挠头，把帆布包放在石桌上，掏出叠泛黄的军体拳图谱，“首长说您要学拳，让我来带带您，先从基础的五步拳开始。”
西合院的天井里，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李鑫学着老张的样子扎马步，膝盖却控制不住地发抖。这具身体太纤细了，小腿肌肉没什么力量，才蹲了半分钟，额角就冒了汗。他想起前世跟爷爷练拳时，扎马步能稳站十分钟，拳头能砸得沙袋砰砰响，可现在攥紧拳头，指节都没什么力道。
“腰挺首，沉肩！”老张走过来，轻轻按了按他的后背，“别用蛮劲，军体拳讲究巧劲，不是光靠力气。”李鑫咬着牙调整姿势，槐树叶落在他的运动服肩上，像片小小的绿勋章。他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瘦小的、扎着马尾的影子，却在心里默念着前世爷爷教的口诀：“出拳如射箭，踢腿如鞭抽。”
第一遍打五步拳，动作全是破绽。弓步冲拳时重心不稳，差点摔在青石板上；弹腿踢时脚尖没绷首，像在踮脚跳；收势时手忙脚乱，胳膊都拧在了一起。老张没笑，只是放慢动作，一步一步教他：“先记动作，再找感觉。你这身体灵活，练好了比小子们还利索。”
李鑫点点头，重新开始。阳光慢慢爬高，照得他脸颊发烫。他想起昨天外婆看见运动服时的表情，没说反对，只让福伯备了跌打药酒，说“练拳哪有不磕着的”。原来外婆早就知道，他不是那个爱穿裙子的娇娇女，而是需要用拳头护住自己的李鑫。
练到第三遍，膝盖突然一软，李鑫重重跪在地上。青石板磕得膝盖生疼，他掀起裤腿，看见一片红肿的擦伤。老张赶紧过来扶他，从帆布包里掏出碘伏棉签：“歇会儿吧，初学都这样。”
“不歇。”李鑫推开他的手，自己撑着石桌站起来。膝盖的刺痛像根小针，却让他更清醒——前世空难时，他连保护李欣的力气都没有，这一世就算顶着女孩的身体，也得学会保护自己，保护那个在军区大院弹钢琴的“李鑫”。
他重新扎好马步，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他没再急着出拳，而是在心里过了遍动作：弓步、冲拳、弹腿、收势，每个动作都跟着老张的节奏。出拳时借着转身的力道，踢腿时绷紧脚尖，手臂划弧时尽量舒展。槐树叶在他身边打转，仿佛在为他打节拍。
“对了！就是这样！”老张的声音里带着惊喜。李鑫的动作渐渐连贯起来，虽然力道不足，却有了军体拳的架子——沉肩、收腹、眼神锐利，像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最后收势时，他稳稳站定，额头上的汗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不错，比我第一次练强多了。”老张递过毛巾，“首长说，军体拳不光是练力气，更是练骨气。你这孩子，有股子劲儿。”李鑫接过毛巾擦脸，看见外婆站在花厅门口，手里端着碗酸梅汤，嘴角藏着笑意。
“练累了吧？喝碗酸梅汤解解暑。”外婆走过来，把碗递给李鑫。酸梅汤冰凉爽口，喝下去瞬间驱散了疲惫。她蹲下来，轻轻摸了摸李鑫的膝盖：“福伯熬了跌打酒，晚上给你揉揉。”
李鑫看着外婆鬓角的银丝，突然想起前世爷爷带他练拳后，奶奶也是这样端着糖水过来。原来不管是军区大院的硬朗，还是西合院的温柔，都是家人的后盾。他放下碗，突然给外婆比了个不标准的军礼：“谢谢外婆。”
外婆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每天早上让老张来教你，别偷懒。”
下午，李鑫坐在槐树下看军体拳图谱。福伯端来切好的西瓜，说“张叔刚才来电话，说下周教你擒拿术”。他咬着西瓜，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钢琴声——是《茉莉花》，带着李欣独有的力道，从军区大院的方向飘来。
他放下图谱，走到天井中央，对着槐树慢慢打了遍五步拳。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动作比早上更稳了些。他知道，这具身体或许不够强壮，但只要他还记着爷爷的口诀，还揣着保护李欣的心意，就一定能把军体拳练好。
暮色降临时，李鑫给爷爷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爷爷的声音依旧洪亮：“好好练，等你练会了，爷爷跟你过两招。”李鑫笑着答应，挂了电话，看见外婆在厨房门口朝他招手：“吃饭了，今天给你做了酱肘子，补补力气。”
饭桌上，酱肘子的香气飘满了西合院。李鑫咬着软烂的肘子，想起前世和李欣在夜市吃酱肘子的场景，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学军体拳只是开始，未来还有很多挑战，但只要有爷爷和外婆的支持，有李欣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槐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李鑫放下筷子，摸了摸手腕上的电子表，表盘上的数字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想起明天早上六点还要练拳，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一次，他要握紧自己的命运，再也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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