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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证物上的黑气

小说: 诡案簿:红绳神探   作者:雾散简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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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锋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林晚身上,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怀疑。他需要“客观”的信息,而她即将触碰的,却是缠绕着非人怨念的证物。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脏剧烈的跳动和指尖的冰凉。她推开鼻梁上的眼镜,小心地将其放在桌角——镜片有时会干扰她对“线”的清晰感知。然后,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动作却异常稳定地打开了那个印着“绝密”的证物袋。

一股混杂着陈旧灰尘、后台油彩、以及……浓重血腥气的味道逸散出来。但这只是表象。在林晚的感知中,一股远比气味更恐怖、更阴冷的气息,如同打开了地狱的缝隙,瞬间弥漫开来!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根猩红的绳子。

冰冷!

刺骨的冰冷瞬间沿着指尖的神经一路窜上,冻得她骨髓都在发颤!这并非物理意义上的低温,而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带着绝望和怨毒的寒意!

嗡——!

脑海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眼前的一切景象——档案柜、文件、陈锋严肃的脸——瞬间扭曲、破碎、被一片翻腾的血色和黑暗彻底淹没!

她看到了!

不再是模糊的“线”,而是破碎而强烈的画面,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和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如同失控的洪流般冲进她的意识!

画面一: 猩红的盖头被粗暴掀开!一张年轻、姣好却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庞(不是星辉剧院的受害者,是更早的、陌生的面孔!)。她穿着繁复的嫁衣,身处一个光线昏暗、挂着褪色白幡的灵堂!正前方,是一口漆黑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棺材!

画面二: 一根同样编织繁复的猩红绳子,被一双枯槁、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甲缝里是黑色的泥土)拿起,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虔诚和狂热,缠绕上新娘纤细的手腕!新娘绝望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住!

画面三: 新娘的脖颈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她的双眼因窒息而暴凸,死死盯着灵堂上方某个模糊的、仿佛牌位的东西。那牌位上似乎刻着字,但被浓重的血雾笼罩,看不真切!她的怨毒和不甘如同实质的尖刺,狠狠扎进林晚的意识!

画面西: 视角切换,仿佛漂浮在废弃剧院的化妆间上方。一个穿着现代服饰的年轻女子(正是新受害者!)惊恐地后退,撞翻了化妆台。她的面前,一个模糊的、笼罩在阴影中的“人形”轮廓,正缓缓向她逼近。那“人形”的手里,就拿着这根猩红的绳子!林晚想看清那“人形”的面目,视线却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漆黑所阻挡!那漆黑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纯粹的恶念和腐朽!它吞噬着光线,也吞噬着林晚试图窥探的视线!

“呃……嗬……” 现实中,林晚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她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头、鬓角滚落。她猛地抽回触碰红绳的手,仿佛被烙铁烫到,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撞在身后的档案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晚!”陈锋厉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处一片冰凉,林晚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神涣散,瞳孔放大,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刚刚经历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这绝不是装出来的!陈锋的心猛地一沉。他见过各种凶案现场,见过受害者家属崩溃的模样,但眼前林晚这种仿佛灵魂被抽离的惊悸状态,他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陈锋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促。他紧紧抓住林晚冰冷的手臂,试图让她回神。

林晚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却也让她混乱的意识稍稍凝聚。她靠在档案柜上,身体还在细微地发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陈锋焦急而严肃的脸上。刚才那恐怖的画面碎片——灵堂、棺材、枯槁的手、窒息的新娘、阴影中的人形轮廓,还有那吞噬一切的漆黑——依旧在她脑海里疯狂闪现,伴随着受害者临死前的绝望嘶鸣,让她几欲呕吐。

“线……线……” 她声音嘶哑破碎,几乎不成调,手指颤抖着指向桌上那根静静躺在证物袋里的红绳,“好黑……好冷……窒息……棺材……还有……那团黑……它挡住了……我看不清……”

她语无伦次,表达混乱不堪,充满了主观臆断和“神神叨叨”的词汇。陈锋的眉头越拧越紧,扶着她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又是这些!他需要的是线索,是证据,不是这种无法验证的臆想和恐惧!

“够了!”陈锋低喝一声,打断了林晚混乱的描述,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失望。他松开了手,脸色阴沉如水,“林晚!我警告过你!收起你那些档案室里沾染的胡思乱想!这里是刑侦!不是怪谈会!”他指着那根红绳,声音冰冷,“我要的是关于这根绳子的客观信息!材质?产地?编织手法有没有特殊之处?有没有磨损或者残留物?这些!明白吗?!”

林晚被他严厉的语气刺得一激灵,混乱的思绪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委屈和愤怒的清醒。她看着陈锋那双写满“荒谬”和“不可理喻”的眼睛,看着他对自己描述的彻底否定,一股无力感夹杂着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她刚刚经历了灵魂层面的恐怖冲击,而眼前这个掌控着案件方向的男人,却只当她是精神错乱。

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彻底回神。她推开陈锋,勉强站稳,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重新凝聚起一丝倔强的冷光。她不再试图解释刚才看到的画面,只是沉默地重新拿起自己的眼镜戴上,镜片后的目光变得疏离而平静。

“陈队长教训的是。”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带着一丝刻意的距离感,“是我失态了。关于这根红绳的‘客观’信息:它的编织手法非常古老且独特,是‘九股同心结’,常用于旧时某些地区冥婚仪式的‘牵魂引’。材质初步判断是某种染色的麻和丝混纺,具体成分需要实验室进一步分析。绳结本身很新,几乎没有磨损,但……”她顿了顿,指向绳子断裂处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被什么尖锐物刮过的毛刺,“这里,残留着一点点非常微量的、深绿色的植物碎屑,像是某种苔藓或者地衣,需要痕检确认。”

陈锋的目光立刻锐利地投向林晚所指的位置。那个毛刺和碎屑极其微小,在证物袋里不借助放大镜几乎难以察觉!他之前粗略检查时完全忽略了!林晚的描述清晰、具体,完全基于肉眼可观察的细节,没有一丝“神叨”的成分。

这突如其来的专业和冷静,让陈锋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审视。她是怎么在刚才那种状态下,还能注意到这种细节的?

“冥婚……九股同心结……植物碎屑……”陈锋迅速记下这几个关键词,看向林晚的眼神复杂了许多。虽然依旧不相信她之前的“胡言乱语”,但她此刻展现出的细致观察力,确实出乎他的意料。“知道了。这条信息……有用。”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你继续整理旧案卷宗,有任何关于旧案红绳或现场的‘客观’发现,第一时间报告。” 他刻意加重了“客观”二字。

说完,陈锋不再停留,拿起装有红绳的证物袋,转身大步离开了档案室,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中回荡。

档案室内,只剩下林晚一人,靠着冰冷的档案柜,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刚才强行压抑的恐惧和眩晕感再次翻涌上来,她滑坐到地上,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陈锋不信她。他只相信他能摸到、看到的东西。

但她知道,她看到的才是真相的一部分!那灵堂、那棺材、那枯槁的手、那窒息的新娘……还有那团阻挡视线的、与典当行怀表如出一辙的、散发着非人恶念的漆黑!

这绝不是简单的模仿犯罪!五年前的悬案,昨晚的新案,甚至瑞祥典当行的失窃……都被那条诡异的漆黑之线串联着!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在策划什么?它需要那些红绳,需要那些新娘……甚至需要那块旧怀表?

林晚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眼神却异常锐利和坚定。她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走向存放“待处理”证物的区域。

那个装着瑞祥典当行失窃旧怀表的证物袋,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必须再看一次!必须确认那怀表上的漆黑之线,和红绳上的,是否同源!这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

她的指尖,带着决绝,再次伸向那个装着不祥之物的袋子……

与此同时,市局刑侦支队灯火通明的小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技术科的李工将一份初步报告投影在屏幕上。

“陈队,”李工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凝重,“星辉剧院新案发现场提取的红绳,材质分析出来了。和五年前三起‘血月新娘’案的红绳……完全一致! 都是同一种罕见的、混合了某种特殊植物纤维的麻丝混纺料,染色工艺也高度相似,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来源!”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这意味着,沉寂五年的“血月新娘”杀手,真的回来了!

陈锋坐在主位,面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林晚刚才提到的“九股同心结”和“冥婚”在他脑中盘旋。还有……她指出的那个红绳上的植物碎屑……

“另外,”李工切换了一张放大的显微照片,正是红绳断裂处的毛刺和那一点点深绿色碎屑,“林晚同志观察到的这个碎屑,痕检初步判断……是一种生长在阴暗潮湿环境下的墙藓(Wall Moss),常见于老旧建筑背阴的砖缝、石阶或地下室墙壁。成分还在进一步比对。”

墙藓?老旧建筑?陈锋眼神一凝。星辉剧院后台虽然废弃,但还算干燥,后台化妆间墙壁并未发现大量苔藓……这碎屑是从哪里沾上的?凶手的老巢?还是转移受害者途中的某个地点?

“还有,”李工又调出一张报告,“我们在红绳内部,发现了一处极其微小的、几乎被忽略的……刻痕。”

屏幕上,红绳的横截面被高倍放大。在紧密编织的纤维内部,一个细微的、仿佛用极细针尖刻下的符号显露出来——那是一个扭曲的、如同两条纠缠毒蛇般的怪异图案!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这个符号,在五年前的卷宗里,从未出现过!是凶手的新标记?还是……某种仪式符号?

陈锋盯着那个扭曲的蛇形符号,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猛地想起林晚在档案室里语无伦次时,提到过“棺材”和“牌位”……还有那被“黑”挡住的东西……难道……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是一条匿名发送的内部系统消息,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简短的文档附件标题:

【关于旧案红绳编织手法及潜在民俗关联的线索报告 - 匿名提交】

陈锋瞳孔微缩。匿名?会是谁?他立刻点开附件。

文档内容简洁、条理清晰,完全基于旧案卷宗照片的观察,没有任何主观臆测:

详细描述了“九股同心结”的编织特征,并附上手绘解析图。

指出该结法在特定地区(附上了几个偏远县城的名字)的丧葬和冥婚习俗中有明确记载,常用于象征“阴阳相连,魂灵牵引”。

特别标注:此结法在正常婚嫁中绝少使用,因其寓意不祥。

这份报告的专业性和指向性,让陈锋心头巨震!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冥婚”寓意的标注,与他刚刚从林晚那里听来的、被他斥为“胡思乱想”的说法,惊人地吻合!

他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首首射向档案室的方向。那个脸色苍白、被他视为“怪胎”的档案管理员……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她这份匿名报告,是巧合?还是……

档案室内,林晚背靠着冰冷的铁皮柜,缓缓滑坐在地上。她的指尖还残留着触碰怀表时那令人作呕的漆黑之线带来的冰冷粘腻感。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怀表内部渗透出的漆黑之线,其核心散发出的那种纯粹的、非人的恶念波动,与红绳上缠绕的那一丝,同源同质!

它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无法言说的恐怖存在!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刚匿名发送成功的报告回执,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陈锋会不会看?会不会信?她不知道。

手腕内侧,那抹浅淡的红痕,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似乎又加深了一分,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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