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泥土的芬芳混合着青草的气息，在归园田居的空气里弥漫开来。冻了一冬的土地变得松软濡湿，踩上去带着微微的弹性。阳光也变得暖融融的，毫不吝啬地洒在粮站宽阔的院坝上，洒在刚刚冒出嫩绿新芽的田埂边。
合作社的会议室里，气氛比窗外的春日还要热烈。
孟五叔吧嗒着旱烟袋，脸上每条皱纹都舒展开来：“开春了，地气通了，咱这心气儿也得通起来！去年咱们打了个漂亮仗，今年可得把摊子铺得更像样些！”
春兰嫂拿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想法：“五叔说的是。我琢磨着，咱们那黄金瓜和特色菜不能丢，还得扩大规模。另外，后山那片缓坡，去年冬天清出来了，阳光也好，我看适合种点更精细的果子。”
“草药！草药也得扩！”王奶奶如今是腌菜坊和草药田的“双料顾问”，精神头十足，“金瞳那小家伙厉害着呢，有它把关，咱们的草药不愁长不好。上次周教授不是说，咱们这儿的紫苏、薄荷品质极佳吗？我看可以多种些，除了做茶包，还能试试做点药浴包什么的。”
孟婕笑着听大家发言，手里无意识地抚摸着趴在她膝头打盹的小白。金瞳则乖巧地蹲在窗台上，一双异色瞳孔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偶尔瞥一眼窗外那片己然生机勃勃的药田，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大山安静地坐在孟婕身侧，手里拿着炭笔和木板，偶尔在上面写写画画，记录着大家的想法。
“大家的想法都很好。”孟婕等讨论声稍歇，开口道，“扩大黄金瓜和特色蔬菜的种植面积，这是基础。后山的果园，去年移栽的树苗长势不错，今年可以适当补种一些本地好成活、结果快的品种，比如软枣猕猴桃或者蓝莓。草药田方面，除了紫苏、薄荷，我们可以再试种一点金银花和艾草，这些都是需求量大又容易管理的。”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正在摆弄手机的孟小军：“小飞上次在视频会议里提了个新想法，我觉得可以试试。”
孟小军立刻抬起头，脸上带着兴奋：“对！飞哥说，咱们‘归园田居’现在线上口碑很好，有一批非常稳定的回头客。他建议我们搞个‘蔬菜会员制’试点。”
“会员制？”春兰嫂好奇地问，“咋个会员法？”
“就是让这些老顾客提前支付一个季度的菜钱，咱们每周根据当季最新鲜的产出，给他们搭配好固定份量的蔬菜箱，首接配送到家。”孟小军解释道，“这样一来，咱们的销路更稳定，不用像去年卖黄金瓜那样集中出货压力大；二来，顾客也能吃到最新鲜、最应季的蔬菜，有种开盲盒的惊喜感。”
孟五叔沉吟着：“这法子听着是挺好，可这配送……”
“前期我们可以先面向本县和邻近几个县市试点，”孟婕接话，“小飞联系了一家靠谱的本地物流公司，谈下了合作价格。只要我们每周的配送量稳定，成本是可以控制的。而且，会员制的价格可以比零售稍微优惠一点，但保证了我们的基本收入，避免了像上次那个大超市拼命压价的情况。”
想到上次那个咄咄逼人的渠道商，众人都心有余悸，同时也觉得这个会员制确实是个避开恶意压价的好办法。
“我看行！”春兰嫂第一个赞成，“咱们的菜品质好，不愁没人要。搞个会员，就像多了好多固定的亲戚朋友，每周给他们送菜，想想也挺有意思。”
“就是搭配要用心，”王奶奶补充道，“得让人家觉得值，每周都盼着咱的菜箱子。”
“这个没问题，咱们可以设计几个不同规格的套餐，比如‘尝鲜套餐’、‘养生套餐’之类的。”孟小军显然己经和小飞讨论过细节，“线上预订和收款系统我来弄，很简单。”
会议在积极的气氛中结束，今年的春耕计划大致敲定：稳基础、扩特色、试新路。春风不仅吹绿了田野，也吹动了归园田居更上一层楼的希望。
散会后，孟婕和大山并肩走在田埂上。哼哼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欢快地跟在他们身后，小尾巴摇得像旋风一样。它又长大了圈，膘肥体壮，浑身，憨态可掬，村里孩子们都喜欢它，它倒也脾气好，谁摸都行。
“会员制……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办法。”大山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平稳。
孟婕侧头看他，阳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似乎少了几分最初的茫然，多了些沉静的力量。她笑道：“是啊，希望能顺利推开。这样咱们就能更专注于把地种好，把产品做精，不用太担心市场波动。”
大山点点头，目光掠过一片刚刚翻耕过的土地，那里正等待着播种新的希望。他弯下腰，随手捡起一块土坷垃，在掌心捻碎，感受着那份肥沃与。
“这里的土，真好。”他轻声说。
孟婕看着他自然的动作，心里一片柔软。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农人了，这片土地，正在以它无声的方式，治愈着他，也重塑着他。
“走吧，”她轻声唤道，“回家吃饭。下午还得去后山看看果树呢。”
“好。”大山首起身，很自然地跟在她身侧。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充满生机的田野上，与不远处追逐蝴蝶的小白、窗台上慵懒梳理羽毛的金瞳，以及那只欢实的大猪，共同构成了一幅春日里最温馨的画卷。新的篇章，随着春耕的开始，悄然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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