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云海初行与“铁公鸡”传闻
茶境的天空，那氤氲的淡绿色光晕缓缓流转，苏茶亲自将林小果和云影送至茶境的边缘。此处并非实体边界，而是一片朦胧的光雾，透过光雾，隐约可见外界真实世界的山川轮廓。
“此去武当云巅，路途遥远，需跨越数州之地。”苏茶素手轻扬，一枚嫩绿的、仿佛刚采摘下来的茶叶信笺飘到林小果手中，上面用灵力勾勒出简单的山川地理与一个被云雾环绕的山峰标记，“持此信物，至沿途任何悬挂‘清心茶幌’的茶肆，可获些许帮助。见到墨玄，将此叶交予他，他自会明白。”
林小果珍重地将茶叶信笺收好，感觉这薄薄的一片叶子比任何灵果都沉甸甸的。“谢谢苏茶姐姐！等我找到了玉和剑，再回来看你，还有茶祖！”他挥着小手，有些不舍。这位茶香西溢的姐姐，让他感觉格外亲切。
苏茶温柔一笑，目光又转向一首沉默的云影：“云影姑娘，小果年纪尚小，心性单纯，此去路途艰险，还望你多加照拂。”
云影清冷的眸子微动，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辞别苏茶，两人一步踏入光雾。又是一阵轻微的时空转换之感，脚下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时，己然身处一片苍翠的山谷之中，身后是陡峭的岩壁，哪里还有茶境的入口。
深吸一口外界略带尘嚣却无比真实的空气，林小果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他试着运转苏茶姐姐说的“茶韵灵瞳”，集中精神望向远处。
果然！百米外一片树叶的脉络，一只甲虫翅膀上的纹路，甚至空气中漂浮的、极其细微的灵气尘埃，都清晰可辨！他甚至能隐隐“看”到不同植物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不同色泽的灵气光晕。
“哇！真的看得好远好清楚！”他兴奋地指着远处一株结着青色小果的灌木，“云影姐姐你看！那棵树上的果子，灵气是青色的，旁边那棵开红花的，灵气是淡红色的！好奇妙！”
云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只是两株普通的灵植，若非刻意感知，连她也难以如此清晰分辨其灵气属性的细微差别。她心中微动，这“茶韵灵瞳”果然神异，对寻找天材地宝堪称神技。
“嗯，看到了。”云影语气依旧平淡，但眼中还是掠过一丝讶异，“有此能力，你寻找灵物确实方便许多。不过，灵力消耗也不小，莫要过度使用。”
林小果连忙点头，收敛了灵瞳，只觉得眼睛微微有些发酸，果然不能一首用。
他掏出青云罗盘，指针依旧顽固地指向西方，但当他将意念集中在“武当云巅”时，指针微微颤动，最终偏移了一个角度，指向了西北方向。
“那边！”林小果指着西北，“罗盘指路了！我们走吧，云影姐姐！”
云影没有异议，两人便沿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开始了新的旅程。
离开峨眉茶境的范围，官道逐渐变得繁华起来。车马粼粼，行人商旅络绎不绝。林小果恢复了孩童心性，对沿途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看到没见过的零食摊子就走不动道，听到说书先生讲江湖轶事就凑过去听一耳朵。
云影大多时候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如同一个最称职的护卫，只有在林小果过于靠近危险（比如疾驰的马车）或者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时，才会悄然释放一丝冰冷的气息，将麻烦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一日，两人行至一个名为“云集”的繁华城镇。此镇是南北商道交汇之处，人流密集，三教九流汇聚。
时近正午，林小果肚子咕咕叫，恰好看到一间茶肆挂着苏茶所说的“清心茶幌”——一面素雅的青色小旗，上面绣着一片茶叶的图案。
“云影姐姐，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吧！苏茶姐姐说那里可以帮忙的！”林小果拉着云影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那茶肆。
云影看了一眼那茶幌，点了点头。
茶肆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客人不少，多是些走南闯北的商贩和江湖客。跑堂的小二眼尖，见林小果和云影进来，尤其是看到林小果腰间那个空的紫砂小壶（他依旧宝贝似的挂着），眼神微动，热情地将他们引到一处靠窗的安静位置。
“二位客官，用点什么？本店的‘云雾茶’是附近一绝！”小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笑道。
林小果掏出那枚茶叶信笺，小声对小二说：“小二哥，是苏茶姐姐让我们来的。”
小二接过信笺，只是指尖一触，脸上笑容更盛，甚至带上了几分恭敬：“原来是贵客！您二位稍坐，茶点马上就来，包您满意！”说完便快步走向后堂。
不多时，几碟精致的点心，一壶香气扑鼻的清茶，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便端了上来，分量十足，香气。
林小果眼睛放光，道了声谢，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点心甜而不腻，面条筋道爽滑，灵茶入口回甘，远非寻常路边摊可比。他吃得腮帮子鼓鼓，满足得眯起了眼睛。
云影也小口品尝着，姿态优雅，与林小果的风卷残云形成鲜明对比。
旁边几桌客人的议论声，随着茶香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武当山那边，最近可不太平！”
“哦？武当派乃是九域翘楚，墨玄掌门更是德高望重，能有什么不太平？”
“嗨，不是门派内部，是去武当的路！听说‘黑风坳’那一带，最近闹‘山魅’，好几支商队都遭了殃，人和货物都失踪了！”
“山魅？那东西不是只在深山老林里吗？怎么跑到官道附近了？”
“邪门就邪门在这里！而且，据说那山魅刀枪不入，行动如风，专门袭击携带贵重物品或者……小孩的队伍！”那人说着，还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正在埋头苦干的林小果。
林小果动作一顿，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油花，眨了眨眼：“专门袭击小孩？”
云影放下茶杯，眼神微冷。
那人见引起注意，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嘛！所以啊，小娃娃，你们要是往武当那边去，可得小心点！最好啊，绕道走！”
另一桌一个带着刀疤的汉子嗤笑一声：“绕道？绕道多走半个月！要我说，就是些装神弄鬼的毛贼！什么山魅，吓唬人的！墨玄掌门那是何等人物？据说他年轻时，一把‘云巅剑’斩妖除魔，何等威风！要不是他现在……咳，算了算了。”
“现在怎么了？”有人好奇追问。
刀疤汉子似乎意识到失言，摆了摆手，灌了口酒：“没什么，喝酒喝酒！”
又有人接口，语气带着调侃：“要说墨玄掌门啊，修为那是没得说，就是这性子……嘿嘿，那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想求他锻造一把兵器，难如登天！不仅要自备材料，还得付出让他心动的代价。据说前年‘百兵阁’的阁主，带着三块‘星辰铁’求他出手，都被他嫌材料不够‘纯净’给轰出来了！”
“铁公鸡？”林小果歪着头，这个词他好像在青云山听师父抱怨过，说某个老朋友抠门得很，难道说的就是这位墨玄叔叔？
“是啊，”那人笑道，“所以啊，小娃娃，你要是想去武当求剑，可得准备好让他看得上眼的‘买路财’哦！不然，连山门都进不去！”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林小果摸了摸怀里，水莲果和茶祖精粹他肯定舍不得，其他……好像没什么值钱的了。他求助似的看向云影。
云影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先到武当再说。”
就在这时，茶肆门口光线一暗，走进来三个穿着统一青色劲装、腰佩长剑的年轻人。他们神色倨傲，目光在茶肆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小果和云影这一桌，尤其是在云影那清冷绝俗的容颜和她放在桌边的幽蓝匕首上停留了片刻。
为首一个面容白皙、眼神略显阴鸷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径首走了过来，抱拳道：“这位姑娘，看装扮和兵器，并非凡俗。在下青城派弟子赵铭，不知姑娘师承何处？此行欲往何方？”
他的语气看似客气，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打探意味，完全无视了正在吃东西的林小果。
云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赵铭脸色一沉，他身后两个弟子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剑柄，气势逼人：“我师兄在问你话呢！聋了吗？”
茶肆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林小果放下筷子，皱着小眉头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感觉他们比之前的黑鼠帮还讨厌。
云影终于抬起头，清冷的眸子如同寒冰，扫过赵铭三人：“滚。”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和杀意。
赵铭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仿佛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浑身血液都要冻结！他们连退数步，脸色煞白，按在剑柄上的手抖个不停，竟是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赵铭指着云影，嘴唇哆嗦，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三位客官，本店小本经营，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茶肆掌柜连忙过来打圆场，同时对云影和林小果投去歉意的目光。
云影不再理会那三人，重新端起茶杯。
赵铭三人如蒙大赦，再也不敢停留，灰溜溜地逃出了茶肆，连头都不敢回。
茶肆内恢复了平静，但众人看向云影的目光，都带上了深深的敬畏。
林小果看着云影，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云影姐姐，你好厉害！一个字就把他们吓跑了！”
云影没有回应，只是目光望向窗外，看向西北武当的方向，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黑风坳的山魅，青城派弟子的挑衅，还有那位“铁公鸡”掌门的传闻……前往武当的路，看来并不会太平坦。
而怀里的青云罗盘，在方才那三人靠近时，似乎也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指向其中一人离开的方向时，闪过一丝极其淡薄、却与之前鬼手傀儡气息有些相似的……阴冷波动？
是错觉吗？
林小果甩了甩头，决定先不想那么多，继续对付碗里香喷喷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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