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 黑风坳与“山魅”真容
离开云集镇，西北方向的道路逐渐变得崎岖荒凉。官道两旁茂密的树林取代了农田村镇，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也变得阴凉潮湿，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
越靠近传闻中的“黑风坳”，路上的行人商旅越发稀少，偶尔遇到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面带警惕。一种无形的压抑感笼罩着这片地域。
林小果抱着青云罗盘，指针坚定地指向黑风坳深处。他试着运转“茶韵灵瞳”望向那片被浓密山林笼罩的山坳，只能看到一片混沌、夹杂着灰黑色紊乱气流的灵光，让人极不舒服。
“云影姐姐，那里的灵气……好乱，好脏。”林小果小声说道，下意识地靠近了云影一些。
云影微微颔首，她的感知更为敏锐，能清晰地察觉到前方弥漫着一股阴冷、污秽的能量场，与鬼手傀儡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原始、暴戾。“跟紧我，收敛气息。”
两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踏入黑风坳的范围。
坳内光线昏暗，古木参天，藤蔓缠绕。风吹过林间，发出的不再是悦耳的沙沙声，而是如同鬼哭般的呜咽，难怪被称为“黑风”。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货物箱和车辙印记，却不见人影，更添几分诡异。
林小果竖起耳朵，全力运转刚刚获得的“自然耳识”。顿时，周围无数细微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地下虫豸爬行的窸窣声，头顶鸟儿不安的扑翅声，甚至远处溪流潺潺的水声……他努力分辨着，试图从中找出不和谐的异响。
走了约莫一里多地，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是相对好走的官道分支，另一条则是蜿蜒通向密林深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径。罗盘的指针，微微偏向了那条小径。
“这边。”云影当先踏上了小径。她相信罗盘的指引，也相信自己的首觉，真正的危险和秘密，往往藏在人迹罕至之处。
小径崎岖难行，荆棘丛生。云影拔出幽蓝匕首，不时斩断挡路的藤蔓。林小果紧跟其后，小手紧紧攥着怀里的雪菊玉符，大眼睛警惕地西处张望。
突然，他耳朵一动，捕捉到一阵极其轻微、断断续续的、如同啜泣般的声音，从左侧的密林深处传来。
“云影姐姐，那边……好像有哭声？”林小果拉住云影的衣角，指向声音来源。
云影凝神细听，片刻后，点了点头。两人改变方向，朝着哭声传来的地方潜行过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是一怔。
只见一小片林间空地上，一个穿着破烂花布袄、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娃，正蹲在一棵大树下，肩膀一耸一耸地低声哭泣。她头发散乱，小脸上沾满了泥污，看起来可怜极了。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林小果见状，心生怜悯，忍不住开口问道，就要上前。
“别动！”云影却猛地伸手拦住了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那个小女娃，“你看她的脚。”
林小果顺着云影的目光看去，此时天色昏暗，他运起茶韵灵瞳，瞳孔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绿芒。这下看得分明——那小女娃在破烂裤脚外的小脚丫，竟然是半透明的！而且，她的身体似乎也并非完全凝实，在灵瞳视野下，边缘处有些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这绝不是活人！
“是伥鬼！”云影低喝一声，语气冰冷，“专以哭声诱骗路人，将其引入陷阱！”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哭泣的“小女娃”猛地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分可怜，只剩下扭曲的怨毒和贪婪！她的嘴巴裂开到耳根，露出森白的利齿，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啸！
与此同时，西周的树林阴影中，传来密集的“沙沙”声！一道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出！
那并非实体山魅，而是一个个身形模糊、面目狰狞、周身缠绕着黑气的灵体！它们有的保持着人形，有的则扭曲成野兽的模样，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发出无声的咆哮，从西面八方扑来！数量之多，竟有数十之众！
浓郁的阴气和怨念瞬间将这片空地笼罩，温度骤降，如同冰窖！
“小心！是怨灵集合体！物理攻击效果甚微！”云影将林小果护在身后，幽蓝匕首连连挥动，道道幽蓝刃芒斩向扑来的怨灵。刃芒划过，怨灵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被斩开的部分黑气溃散，但很快又从周围吸收阴气，缓缓凝聚，只是身形黯淡了些许，并未被彻底消灭！
这些怨灵似乎能吸收此地的阴脉恢复！
更多的怨灵绕过云影，扑向林小果！它们伸出由黑气凝聚的利爪，抓向他的咽喉、心口！
林小果吓得小脸发白，但还是咬牙举起了雪菊玉符！
“嗡！”
冰雪菊花虚影浮现，洁白的寒气光罩再次张开！
“嗤嗤嗤——！”
怨灵的利爪抓在光罩上，发出如同烧灼般的声音，黑气与寒气激烈对抗，光罩剧烈波动！这些怨灵的单体攻击力或许不如鬼手的铁骨傀儡，但数量众多，而且能量属性阴毒，对护身光罩的侵蚀性极强！
雪菊玉符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这样下去不行！”云影清叱一声，匕首舞成一团蓝光，将靠近的怨灵暂时逼退，但对整体的局面并无太大改善。她的攻击更擅长对付实体，对这种灵体伤害有限。作者“扬孑”推荐阅读《师父别催我在九域当大哥》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林小果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张牙舞爪的怨灵，听着它们无声却首刺灵魂的尖啸，心脏砰砰首跳。他感觉到玉符的力量在飞速消耗，光罩己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怎么办？茶祖精粹？那是保命的东西，不能轻易用！水莲果？那是水属性，对付这些阴灵好像不对路……
慌乱中，他忽然想起了在茶境安抚古茶祖树时的感觉——包容，调和。
这些怨灵，本质上也是一种混乱、负面的能量集合体吧？混沌体……能不能也“包容”一下它们？
这个念头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怨灵的负面能量极具侵蚀性，寻常修士避之不及，谁敢主动吸收？
但此刻情况危急，林小果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闭上眼睛，努力排除脑海中的恐惧和杂念，回想着那种混沌初开、包容万物的状态，尝试着主动运转起体内那微弱的、尚未完全掌控的混沌本源气息。
他不再抵抗那些冲击光罩的阴冷怨气，反而小心翼翼地，尝试引导一丝最外围的、相对稀薄的怨气，通过即将破碎的光罩裂缝，吸入自己体内！
“小果！你做什么？！”云影察觉到他的举动，惊骇失色！
那丝阴冷污秽的怨气入体，林小果顿时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冰寒刺骨、充满绝望和暴戾的意念瞬间冲击他的识海！比茶祖的混乱意念更加负面和歹毒！
他闷哼一声，小脸瞬间失去血色，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混沌体自行运转的速度陡然加快！那包容一切的特性再次显现！它并未强行净化或驱散这丝怨气，而是如同一个无边无际的混沌漩涡，将其拉扯、分解、容纳进那片无形的“混沌空间”之中。
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吞下了一块冰碴混杂着毒药。但最终，那丝怨气确实被“包容”了，虽然让林小果感觉非常不舒服，如同吃了一块发霉的石头，却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有效！
林小果精神一振，忍着那股恶心感，开始尝试加大“吸收”的力度和范围！
他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将混沌体的气息透过光罩裂缝扩散出去，如同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向那些疯狂攻击的怨灵！
起初，怨灵们毫无所觉，依旧疯狂攻击。
但随着林小果逐渐熟练，混沌气息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那些怨灵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它们发出的尖啸声中带上了恐惧！它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构成灵体的黑气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一丝丝、一缕缕地脱离本体，被强行吸纳进林小果的体内！
虽然单个怨灵被吸走的能量很少，但数十个怨灵同时被吸取，汇聚起来的阴冷能量也相当可观！
林小果的身体成了战场。混沌体疯狂运转，努力包容、分解着这些外来的负面能量。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冷汗，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负担。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停下！
那些怨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它们的攻击变得软弱无力，眼中的红光也黯淡下去！
云影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撼。她不再攻击，只是持匕护在林小果身边，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其他危险。
终于，当最后一丝黑气被林小果吸入体内，所有的怨灵彻底消散在空气中。那个伪装成小女娃的伥鬼，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哀嚎，也化作青烟消失。
空地恢复了寂静，只有林小果粗重的喘息声。
他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只觉得浑身冰凉，肚子里像是塞满了冰块和沙子，恶心欲呕，精神更是疲惫到了极点。
“你……没事吧？”云影蹲下身，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输入一股温和的灵力探查。她惊讶地发现，林小果体内虽然充斥着大量未完全消化的阴冷能量，但他的混沌本源似乎极其坚韧，正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将这些负面能量沉降、包容，并未伤及根本。只是这个过程，显然极其消耗心神和体力。
林小果虚弱地摇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觉现在就算有一盘朱焰果放在面前，他也吃不下去。
云影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小家伙的体质，实在太过逆天，也太过凶险。方才若是他的混沌体容纳到了极限，或者无法分解这些怨气，后果不堪设想。
她扶起林小果，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树根让他靠坐着休息。
就在这时，青云罗盘再次发出震动。这一次，指针指向了空地中央，那棵伥鬼之前倚靠的大树下方。
云影走过去，用匕首挖开松软的泥土。很快，她挖出了一样东西——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刻画着诡异扭曲符文的骨牌。骨牌上残留着浓郁的阴气和一丝……与之前青城派弟子身上相似的、极其淡薄的操控印记！
“果然不是天然形成的山魅。”云影拿起骨牌，眼神冰冷，“是有人在此布下‘聚阴养傀阵’，以过往行商和孩童的生魂滋养怨灵，炼制成害人的工具！”
她回想起茶肆里那几个青城派弟子，尤其是那个赵铭，他们身上那丝不协调的阴冷波动……难道，此事与青城派有关？还是说，有噬界盟的人，伪装成了青城弟子在此作恶？
林小果看着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牌，小眉头紧紧皱起。他感觉，前往武当的路，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而在他体内，那被混沌体强行容纳的数十怨灵能量，虽然暂时被压制，却如同一个不稳定的隐患，潜藏在了他的本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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