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灵草园的露水还凝在同心草的新叶上，李萍蹲在篱笆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上的水珠。水珠滚落，砸在昨晚清理蚀灵线时翻松的泥土里，竟溅起一点极淡的金光——那是破阴符残留的灵力，正顺着土壤往草根里钻。
“苏媚姐，你看！”她回头喊，声音里带着雀跃，“这草好像长得更快了！”
苏媚拿着竹篮走过来，里面装着刚采摘的暖阳草。她弯腰细看，只见同心草的茎秆上，昨夜被蚀灵线缠过的地方，竟冒出了圈浅浅的金边，像镶了层细巧的铠甲。“是破阴符的灵力护着它们呢，”她笑着掐了片暖阳草叶子，往土里埋，“玄天门的人想用蚀灵线吸灵气，反倒让符光把灵脉的劲儿都逼到草里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前院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铁器落地。李萍提着裙摆跑出去，只见玄九正蹲在地上，手里的日光镜摔成了两半，镜面反射的晨光碎了一地，像撒了把碎银子。
“怎么了？”李萍连忙扶他起来，“镜子碎了？”
玄九懊恼地抓抓头发：“刚才想试试用日光镜照灵脉泉，结果脚滑了……这镜子可是宗主赐的，据说能聚三倍日光呢！”他捡起镜片，心疼地吹了吹上面的灰，“这下好了，别说三倍，怕是一倍都聚不起来了。”
周衍和冷凝霜正好从丹房出来，手里捧着刚炼好的新符纸。听到动静，周衍走过来捡起一半镜片，对着晨光看了看：“没事，镜片没裂透，我让丹房的师兄熔一下还能用。”他指尖凝起一点丹火，轻轻点在镜片边缘，碎缝处慢慢渗出金红色的熔液，像条小蛇似的把裂痕缝了起来，“你看，这样就结实了。”
冷凝霜蹲下身，拾起另一片镜片，忽然“咦”了一声。镜片反射的晨光落在地上，竟在青砖上照出串细密的纹路，像极了昨晚影奴身上的蚀灵线，只是纹路末端多了个小小的三角印记。“周衍，你看这个。”她指着地上的纹路，“这印记和玄天门幡旗上的不一样，倒像是……”
“像是‘阴罗教’的标记。”紫瑶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她刚检查完西周的符咒，手里还捏着张被风吹落的破阴符，“我在藏经阁的旧卷上见过，阴罗教擅长用影子炼傀儡，比玄天门的影奴阴毒多了。”
玄九凑过去看，突然一拍大腿：“难怪昨晚的影奴总往灵脉泉那边钻！阴罗教最看重灵脉水，据说用那水养傀儡，能让傀儡生出自己的意识！”
周衍把修好的镜片递给玄九，目光落在地上的纹路里：“如果是阴罗教，事情就复杂了。玄天门只是想偷灵脉灵力，阴罗教却会首接毁掉灵脉根基，让整个山头变成死地。”他站起身，望向灵脉泉的方向，晨光正好掠过泉眼上方的雾气，隐约能看到水面上飘着层极淡的黑丝——昨晚竟没注意到。
“我去看看泉眼！”李萍说着就要跑，被苏媚一把拉住。
“别莽撞，”苏媚从竹篮里掏出把暖阳草编的小刷子，“带上这个，暖阳草能驱阴气，万一有阴罗教的东西，先刷一下再说。”她又往李萍兜里塞了两张新画的破阴符，“这符里加了灵脉泉水，比之前的管用三倍。”
周衍点头：“我们一起去，紫瑶守着前院，玄九去通知丹房的师兄们加固符咒，冷凝霜跟我来。”
灵脉泉在合欢宗后山的竹林里，泉眼周围的青石板上还留着昨晚清理蚀灵线时的符痕。走近了才发现，水面上的黑丝比远处看更密，像一团被搅散的墨汁，正慢慢往泉底沉。周衍蹲下身，伸手掬了点泉水，指尖刚碰到水面，黑丝就像受惊的小鱼似的往旁边躲，露出下面清澈的泉水，里面游着几尾半透明的灵鱼——那是灵脉泉的守护者，平时很少露面，看来是被黑丝逼得藏不住了。
“这不是蚀灵线。”冷凝霜捏起一缕黑丝，指尖立刻覆上层薄冰，“是‘阴丝’，阴罗教用活人头发混着尸油炼的，沾到皮肤会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专门吸修士的灵力。”她指尖的冰棱轻轻一绞，黑丝瞬间化成了灰，“不过还好，这些阴丝还没成型，用破阴符就能化掉。”
李萍掏出暖阳草刷子，蹲在泉边小心翼翼地往水面刷，黑丝碰到草叶立刻蜷缩起来，像被烫到似的，很快就被晨光晒得冒起了白烟。“你们看！泉底有东西！”她突然指着泉眼中央，那里的黑丝最密，隐约能看到个巴掌大的黑团，正一鼓一鼓地动，像是在呼吸。
周衍祭出破阴符，符纸在水面展开，金光顺着水流漫开，黑丝成片成片地消散。那黑团被金光一照，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黑影往岸边窜，却被冷凝霜提前布下的冰墙挡住，只能在冰面上撞来撞去，渐渐显露出原形——竟是些长着翅膀的小虫子，身体像墨做的，翅膀却透着红光，落到地上就变成了根根细如发丝的阴丝。
“是‘阴翅虫’，”冷凝霜的冰墙越收越紧，将小虫困在中间，“阴罗教用来探路的，只要有一只逃出灵脉泉，就能顺着灵气找到灵脉的核心。”她指尖灵力一动，冰墙突然冒出寒气，将小虫冻成了冰晶，“这样就安全了。”
李萍看着冰里的小虫，突然想起什么：“昨晚清理灵草园的时候，好像在同心草下面看到过类似的翅膀，当时以为是落叶……”
“不好！”周衍突然站起身，“灵草园的土是松过的，阴翅虫肯定在土里下了卵！”
几人急匆匆赶回灵草园，果然在同心草的根部发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沾在草根上像串小珍珠。苏媚正好提着竹篮过来，看到虫卵脸色一变：“这卵见土就活，三天就能孵出虫来！”她连忙从篮里倒出暖阳草的粉末，往草根上撒，“幸好我带了这个，暖阳草粉能把卵烧死。”
粉末一碰到虫卵，立刻冒起白烟，虫卵很快就瘪了下去。众人松了口气，坐在石桌边歇脚时，晨光己经爬满了整个院子，灵草园的同心草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茎秆上的金边闪闪烁烁，像是在和晨光打招呼。
玄九拿着修好的日光镜跑过来，镜片反射的光在地上照出片光斑：“丹房的师兄说，这镜子修完之后，聚光效果更好了！你们看，能照出藏在土里的东西呢！”他把镜子往灵草园照了照，土里残存的阴丝痕迹立刻显了出来，像幅奇怪的地图。
周衍看着那些痕迹，若有所思：“这些痕迹连起来，像是在往主峰的方向走。”
冷凝霜接过镜子，对着晨光调整了一下角度：“阴罗教的目标恐怕不只是灵脉泉，是想顺着灵脉挖到主峰的灵核。”
紫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张从藏经阁翻出的旧图：“你们看，这是三百年前的灵脉分布图，灵草园下面的支线，正好通着主峰的灵核殿。”
李萍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突然指着其中一段：“这里！这段线路和玄九镜子照出的痕迹一模一样！”
晨光穿过镜片，在图上投下的光斑正好落在“灵核殿”三个字上，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周衍把破阴符叠成个小方块，塞进怀里：“看来这阵子，咱们得好好查查主峰那边了。”
苏媚往每个人手里塞了把暖阳草粉：“带上这个，防着点阴翅虫。”她的指尖碰到李萍的手时，两人都笑了——灵草园的同心草又抽出了片新叶，叶尖沾着点金光，在风里轻轻晃着，像在说“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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