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灵仪式定在卯时，天还未亮透，落星崖的露水就己打湿了石阶。李萍握着守崖令站在灵泉边，青铜令牌在晨雾里泛着冷光，背面的同心藤纹路被水汽浸得愈发清晰，像有生命在里面轻轻搏动。
“按星图所示，需先激活灵泉母石。”周衍背着装有引灵石粉末的布袋，指尖在泉边的青石上点出个十字，“母石就在这下面三尺处，得用守崖令引动它的灵力。”
老妪颤巍巍地递过盏油灯，灯芯是用同心藤的芯晒干做的，燃起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这灯能照出母石的光晕，当年我师父就是靠它找准位置的。”
李萍蹲下身，将守崖令贴在十字中心的地面上，令牌与泥土相触的瞬间，灵泉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水底冒出串金色的气泡，顺着气泡往下看，块半透明的晶石正隐隐发光——正是聚灵阵的母石。
“就是现在！”周衍迅速将引灵石粉末撒在地面，粉末遇水化作金色的液滴，顺着石缝渗下去。母石的光芒骤然变亮，顺着泉眼往上涌，灵泉的水瞬间变得温热，周围枯萎的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连同心藤都抽出了新的嫩芽。
“第一处成了！”玄九举着油灯绕着灵泉跑了半圈，灯芯的光晕在草叶上流转，像撒了把会跑的星星。
众人赶去晒谷场的石碾时，老翁己在碾盘周围摆好了七盏油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石碾的凹槽里，昨夜发现的《落星崖守阵记》正摊开着，书页上的聚灵阵图被晨露浸得有些发皱。
“第二处补灵点要借石碾的转动之力，将母石的灵力引向地脉。”老翁转动碾盘，石碾“吱呀”作响，凹槽里的纹路再次连成完整的阵图，“李萍丫头，把守崖令放在碾盘中心的圆孔里。”
李萍依言照做，令牌刚放进去，整个石碾突然发出嗡鸣，碾盘边缘渗出金色的光纹，顺着地脉往暗阁的方向蔓延。周衍趴在地上听了听，笑道：“地脉通了！你听这水声，比刚才湍急了不少。”
最后一处补灵点在暗阁的地下石室。众人再次顺着石阶下去，石室中央的石匣旁，不知何时多了圈新长的同心藤，藤上的花苞竟在夜里悄悄绽开，粉白色的花瓣围着石匣，像给它戴了圈花环。
“这是最后一步了。”老妪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双生花瓣，“把花瓣和守崖令一起放在石匣里，再用灵泉的水浇透，就能激活整个聚灵阵的新生灵力。”
李萍将守崖令放回石匣，撒上双生花瓣，周衍则从带来的水囊里倒出灵泉的水。水刚碰到花瓣，就化作金色的雾气，顺着石室的缝隙往上飘，与石碾引来的地脉灵力汇合。
刹那间，整个落星崖都响起低沉的嗡鸣，观星台的星图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灵泉的水面升起道金色的水柱，首冲云霄，与星图的光芒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落星崖笼罩其中。
“成了！”老翁望着天空的光网，老泪纵横，“聚灵阵续上了！至少能再护落星崖百年！”
晨光刺破云层时，光网渐渐消散，落星崖的草木却像是被洗过一般，绿得发亮。灵泉的水变得更加清澈，水底的母石泛着温润的光；石碾的凹槽里，不知何时积了些金色的粉末，像被光网筛过的星尘；暗阁的地下石室里，双生花瓣化作了金色的汁液，顺着石缝渗入地脉，与同心藤的根须缠在了一起。
李萍将守崖令从石匣里取出，令牌上的同心藤纹路竟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像是被灵力滋养过。她忽然明白，所谓补灵，不是强行续命，而是像浇灌草木一样，顺应它的生长规律，给予恰到好处的滋养。
回到晒谷场时，老妪己经蒸好了新米糕，用灵泉的水和着桂花做的，甜香漫了整个谷场。玄九捧着块米糕，吃得满嘴都是碎屑，含糊不清地说：“星图真准……果然有好吃的……”
周衍递给李萍一块米糕，晨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笑意：“现在知道了，守崖令不是命令，是份牵挂。”
李萍咬了口米糕，桂花的香气混着米香在舌尖散开，她望着远处灵泉边随风摇曳的同心藤，忽然觉得，这落星崖的故事，就像这聚灵阵一样，旧的灵力融入土地，新的生机从根须里冒出来，在岁月里慢慢生长，一年又一年，生生不息。
守山凤不知何时飞了回来，落在晒谷场的木架上，嘴里衔着根带着晨露的勿忘草，草叶上还沾着点金色的粉末——想来是光网消散时沾上的。它歪着头看了看众人，忽然振翅飞起，将勿忘草丢在灵泉的水面上，草叶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像带着落星崖的生机，去往更远的地方。
李萍握着守崖令，站在晨光里，腕间的灵契环轻轻发烫，与令牌的光芒遥相呼应。她知道，补灵仪式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就像这卯时的晨光，总会准时升起，照亮落星崖的每一寸土地，也照亮守崖人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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