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台隐在九重天的云海之上，台基由万载玄冰砌成，却不刺骨，反而透着温润的玉光。台面刻着无数细小的星图，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一处灵界坐标，最中央的“紫微垣”位置，嵌着块拳头大的“同心石”，石身流转着紫金色的光晕，正是合欢宗双修道侣冲击“虚境”的关键。
周衍牵着李萍的手踏上第一级台阶时，脚下突然泛起涟漪，星图上的“天枢星”亮起，一道淡金色的灵力顺着脚踝缠上小腿。他体内的道丹轻轻震颤，炎灵根的火纹瞬间活跃起来，与那道灵力撞在一起，发出细微的爆鸣声。
“小心，”李萍的泉脉灵根立刻顺着掌心传来的力道涌过去，水纹灵力像层软绸，将爆鸣的火气温柔地裹住，“这台阶会引动体内灵力自噬，得让双丹的频率完全同步才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沉息凝神。周衍的道丹悬在丹田上方，橘红色的焰心渐渐透出一抹莹白；李萍的道丹则浮在胸口，莹白的莲心燃起细碎的金芒。双丹的光晕在两人之间织成道虹彩，随着脚步升高，虹彩上的星点也一颗颗亮起来，像在铺一条通往天际的路。
“还记得墨渊前辈手记里写的‘三劫九难’吗？”周衍侧头看她，登仙台的风掀起他的衣袍，道丹的焰光在他眼底跳跃，“第一劫‘灵根对冲’，第二劫‘心魔反噬’，第三劫……”
“第三劫‘道心抉择’。”李萍接过话，指尖划过同心石的边缘，那里刻着行极细的字：“双生非共生，心离则丹碎”。她忽然想起刚入合欢宗时，长老说过的话——虚境不是修为的终点，是道侣二人灵与心的终极考验，成则共登灵界，败则双双陨落。
话音刚落，第二十阶台阶突然裂开，黑色的魔气从缝隙里涌出来，化作无数张扭曲的脸，有李萍小时候被灵修者欺凌的模样，也有周衍少年时眼睁睁看着同门被魔修所杀的场景。
“这是心魔反噬！”周衍的道丹猛地暴涨，焰光几乎要吞噬那些魔气，“别信它们！”
可魔气却顺着他的视线缠上李萍，化作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尖声笑：“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他不过是要借你的泉脉灵根中和炎灵根的戾气，等晋了虚境，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李萍的道丹剧烈晃动，水纹灵力瞬间紊乱。她下意识看向周衍，却见他正被另一个魔气化成的自己缠绕，那“周衍”冷笑着：“她根本配不上你！你忘了清瑶前辈是怎么死的？双修道侣，从来都是互相利用的工具！”
“我没有！”周衍怒吼一声，炎灵根不受控制地爆发，竟误伤了李萍的手臂。她闷哼一声，伤口处立刻凝结出层薄冰——那是魔气引动的灵根对冲，他的火与她的水，在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刃。
“周衍！”李萍咬着唇，强行压内翻涌的气血，泉脉灵根突然逆向运转，水纹灵力不再包裹火气，反而顺着他的经脉往里钻，“你看清楚！是我啊！”
冰凉的灵力撞上暴烈的火焰，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反而激起漫天金红色的光点。周衍在剧痛中清醒了一瞬，看到李萍手臂上的冰痕，道丹猛地收缩，焰光瞬间黯淡：“萍儿！”
“别停！”李萍忍着疼，将自己的道丹往他丹田推去，“用‘同心契’！”
双丹相触的刹那，登仙台的星图突然全部亮起，紫微垣的光芒首射下来，将两人笼罩其中。魔气在金光中尖叫着消散，周衍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李萍心口，而她的指尖也抵着他的道丹，双丹的光晕彻底融合，分不清哪是火哪是水。
“刚才……”周衍的声音发哑，后怕得指尖发抖。
李萍摇摇头，擦掉他嘴角的血迹：“是心魔在骗我们。你看，”她抬手抚过他的道丹，那里的焰心更白了，“我们的灵力在互相滋养，不是利用。”
登上第五十阶时，天地突然翻转，登仙台化作片无垠的荒漠。远处站着个白衣老者，是合欢宗的初代宗主，他指着两条路：“左边通灵界，需舍弃一半修为，且永世不得相见；右边回凡界，修为尽废，却能相守百年。选吧。”
周衍的炎灵根瞬间绷紧，道丹的焰光带着决绝：“我选右边。”
“我选左边。”李萍的声音同时响起，泉脉灵根的水纹微微发颤，“你的炎灵根不能废，合欢宗还需要你传承。”
“你胡说！”周衍抓住她的手腕，眼眶泛红，“没有你，我修到虚境又有什么意义？”
“周衍，”李萍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还记得我们在证道台立下的誓吗？‘道之所向，虽千万人吾往矣’，可道里要是没有你，我往哪里去？”她笑了笑，道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但宗门不能断了传承，你比我更适合……”
“闭嘴！”周衍的道丹猛地撞上她的道丹，双丹碰撞的反震让两人同时喷出鲜血，“你以为我会信这种鬼话？初代宗主早就坐化了，这是第三劫‘道心抉择’的幻象！”
他指着老者的脚——那里没有影子。
白衣老者的身影果然开始扭曲，荒漠渐渐褪去，登仙台的轮廓重新浮现。李萍望着他，忽然明白所谓的抉择，从不是选哪条路，是看两人是否愿意为对方舍弃最看重的东西。周衍最看重修为传承，却愿为她弃道；她最念相守，却愿为他舍命。
“同心石亮了！”李萍指着台中央，同心石上的紫金光晕流下来，在两人脚下汇成个巨大的法阵。双丹被金光牵引着，缓缓升向空中，橘红与莹白彻底交融，化作颗通体紫金的丹丸，丹丸上浮现出两个交缠的名字——周衍，李萍。
“是‘合道丹’！”远处传来冷凝霜的惊呼，她和玄九正守在登仙台边缘，“传说中只有契合度百分百的道侣才能凝结！”
紫金丹丸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光雨。周衍感觉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却又有股更磅礴的力量涌进来，炎灵根的燥烈被彻底抚平，举手投足间带着种融天地于一体的温润；李萍的泉脉灵根则变得更加灵动，水纹所及之处，连空气都泛起生机，指尖划过玄冰台基，竟开出朵傲雪的红梅。
虚境的灵力在体内奔腾，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灵脉流转，能“听”到彼此道心的跳动。周衍低头吻上李萍的额头，唇瓣相触的瞬间，登仙台的星图全部飞入他们的识海，化作无数灵界的坐标。
“我们成了？”李萍的声音带着泪光，虚境的灵力让她的眼眸亮得像两颗星。
周衍笑着点头，握紧她的手，两人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背后是缓缓开启的灵界之门，门后有霞光万道，也有未知的挑战。但他知道，只要掌心的温度不变，双丹的共鸣不停，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一起踏过去。
玄九举着水盆跳起来：“恭喜周师兄、李师姐晋入虚境！你们是合欢宗千年来第一对凝结合道丹的道侣！”
冷凝霜收起手札，望着灵界之门，轻声道：“接下来，该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了。”
周衍与李萍相视而笑，并肩踏入霞光之中。合道丹的余韵在他们身后散开，落在登仙台的同心石上，石身多了行新的刻字：“心同则道合，岁远而情长”。
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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