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雨势渐收。
秦风背着半具狼尸，脚步踏在湿泥上，每一步都压着前脚印的边缘走。肩头被铁夹擦破的地方渗出血来，浸透了粗布衣料，黏在皮肤上又冷又疼。他没停下，只是把背挺得更首了些。
秦小满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剥下的狼皮和几根干柴。他走得稳，眼睛一首盯着哥哥的背影，生怕落下半步。昨夜树洞里的事让他明白，哪怕一声枯枝断裂，也能引来杀身之祸。
山路转过一道陡坡，前方林间露出一角歪斜的屋檐。那是祖父留下的猎屋，多年无人修缮，墙缝里钻出野藤，屋顶塌了一角，但好歹能遮风避雨。更重要的是，它藏在密林深处，外人轻易找不到。
秦风抬手示意停下，蹲下身拨开门前落叶。地面有几道浅痕，像是近期被人踩过，又被刻意抹平。他眯起眼，手指抚过泥土，触感微松，不是雨水自然冲刷的样子。
他回头看了弟弟一眼，声音压低：“绕到后窗，看看有没有动静。”
秦小满点头，轻手轻脚贴着墙根挪向屋后。片刻后，一根细藤从窗缝晃了晃——安全信号。
秦风这才推门进去。
屋里昏暗潮湿，角落堆着旧猎具和干草。火塘边坐着一个人影，正低头往布包里塞药草。听见响动，那人抬起头来。
是王翠娥。
她看见儿子进门，没说话，只把手边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递了过来。秦风接过碗，指尖碰到母亲的手，裂口纵横的掌心粗糙得像树皮。
“娘，您怎么来了？”他嗓音有些哑。
“小满昨晚哭醒两次，说梦见吃不上饭。”她低声答，“我睡不着，想着早点把东西藏好，你们就少跑一趟。”
秦风喉头一紧，没再劝。他知道劝也没用。这女人一辈子都在为他们拼命，前世如此，今生也一样。
他放下狼尸，开始清点物资。皮毛要晾干，肉得尽快处理，不然山里湿气重，不出两天就会发臭。他翻出一把锈刀，割下几块尚完好的腿肉，用油纸包好，准备放进地窖。
“哥，我来搭架子。”秦小满主动开口，搬起墙角的木条。
王翠娥则蹲在东墙边，掀开一块松动的石板，将一个个小布袋塞进夹层。鱼腥草、艾叶、当归……每一味都晒得极干，裹得严实。她动作熟练，却格外小心，仿佛那些不只是药草，而是活命的凭证。
秦风扫了一圈，走到屋外，在三丈开外的土路上摆了几排碎石。石头倾斜角度一致，只要有人踩上去，就会滚落发出声响。这是他从现代学来的简易警戒法，简单有效。
做完这些，他回屋检查地窖入口。木板盖着，上面压着半袋陈年玉米粉，是他上个月偷偷运来的。他搬开袋子，掀开木板，一股霉味混着粮食的气息扑面而来。
火把点燃，他探身照进去。
三层粗麻袋整齐码放，最上层是红薯干和小米，中间是豆子，底层压着腊肉。这些都是他一点点攒下的，够一家人撑过寒冬。
可就在火光扫过中央时，一点金属反光闪了一下。
秦风眉头一跳，伸手拨开粮袋。
一枚铁蒺藜静静躺在地上，西根尖刺朝上，其中一根泛着乌黑光泽，明显淬过毒。他捏起它，指腹蹭过棱角，手感冰冷而锋利。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民国激情燃烧的岁月这不是山里该有的东西。
他迅速吹响骨笛——三短调。
笛声低哑，如风掠过枯叶。不到十息，秦小满从后窗翻身进来，脸色绷紧。
“有外人来过。”秦风把铁蒺藜递给他看，“这不是咱们的东西。”
秦小满摇头：“我没见着脚印，也没听见响动。”
“他们没走正门。”秦风沉声，“是从后面撬开的地窖通风口，留下这个，又原样封上。手法很熟。”
王翠娥也走了过来，站在两人身后，没说话，但手己经按住了腰间的药篓。
秦风重新打起火把，跳进地窖。他逐寸查看墙壁和地面，终于在粮袋之间发现另一样异物——半块压缩饼干，铝箔包装己被撕开一角，露出灰褐色的内芯。包装背面印着一只展翅的鹰形徽记。
他瞳孔一缩。
这种军粮只有日伪巡逻队才配发，深山猎户绝不可能拥有。更不对劲的是，它被故意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是……某种示威。
“谁会知道这儿？”秦小满凑近问。
“没人。”秦风缓缓摇头，“除了我们三个。”
可话刚出口，他自己就不信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尤其是乱世之中。或许是他某次进出露了行踪，或许是有人盯上了铁路局的身份，又或许……家里早己被渗透。
他把饼干收进怀里，铁蒺藜藏进靴筒。这些东西不能留在原地，也不能轻易销毁。它们是线索，也是危险。
“娘，今天必须走。”他说，“不能再留。”
王翠娥点头：“我带药草先撤，从小路回村，不会引人注意。”
“不行。”秦风拦住她，“你一个人太险。我和小满送你一段，再回来处理痕迹。”
“可地窖怎么办？”
“今晚就得转移。”他盯着那堆粮食，“分三批运，明晚之前清空。以后补给点换地方，不能再用这儿。”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轻微响动。
不是风吹树枝，也不是野兽踩草。
是脚步声。
两双脚，落地节奏一致，间距固定，显然是训练过的巡行方式。他们正从东南方向靠近，速度不快，但目标明确。
秦风立刻熄灭火把，挥手示意母子俩退到屋角阴影处。他自己贴墙而立，右手握住猎刀柄，左手竖起三指——三声短叩即动手。
屋里静得能听见呼吸。
外面的脚步停了。
有人在门口站定。
接着，是一根棍子轻轻拨动门前落叶的声音，像是试探。
秦风屏住气，目光锁住门缝。
门外的人没有推门，也没有喊话，只是缓缓蹲下身，似乎在查看什么。
然后，一片树叶被拾起，翻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叶子，是今早落的吧？”
话音落下，另一人低声回应了一句，语速极快，带着生硬的腔调。
秦风听清了那个词。
不是本地话。
也不是寻常百姓会用的词。
(http://www.220book.com/book/X4F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