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雪辰与张磊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预先布置的隐蔽通道,险之又险地摆脱了官兵的搜捕。然而,“保宋社”一处储存重要缴获物资的据点被捣毁,数副皮甲、十余把精良弯刀被起获,这对于装备极度匮乏的义军而言,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这次事件如同警钟,尖锐地提醒他们:腐朽的朝廷或许无力抵御外辱,但对其统治秩序的任何挑战者,尤其是他们这些手握武器的“非法”存在,打压起来却是从不手软!
而随后传来的“老鸦口大捷”的消息,则如同一块投入早己冻结湖面的巨石,在死寂的汴梁城内外,激起了巨大而复杂的涟漪。
对金兵而言, 一支重要的辎重队遭袭,粮草被焚毁近半,这无异于在骄横的侵略者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金军前锋大营主将勃然大怒,不仅加强了对后续粮道的护卫兵力,更派出多支凶悍的“打草谷”分队,对老鸦口周边区域的村庄进行了残酷的报复性扫荡,数个来不及逃离的村落化作焦土,百姓惨遭屠戮,试图以此恐怖手段扼杀任何形式的抵抗苗头。
对龟缩于汴梁城内的宋廷而言, 这场胜利带来的不是鼓舞,而是恐慌与恼怒。以张邦昌为首的主和派官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纷纷上蹿下跳,在朝堂之上痛心疾首地叩首陈词,将“保宋社”污蔑为“祸乱地方、劫掠官民(指缴获)、破坏朝廷与金邦和议大局的悍匪流寇”,言辞恳切地请求官家下旨,立即发兵“痛加剿除,以安友邦之心,靖地方之乱”。
然而,在绝望的底层军民、溃散的散兵游勇、以及每一个被压迫得喘不过气的汴梁百姓心中, “保宋社”和“神箭楼军师”的名字,却如同黑暗中骤然燃起的火炬,光芒刺眼!原来,金兵并非不可战胜!原来,在这片土地上,还有敢于挥刀向虏寇的脊梁!许多被逼到绝境的人,开始暗中打听、想法设法地试图联系、投奔这支传奇的义军。
官府的应对,是迅速而冷酷的。开封府衙与殿前司罕见地高效协同,一张张墨迹未干的海捕文书被迅速张贴在各处城门、街口。文书上,陈敢被描绘成“巨寇”,楼雪辰则成了“妖术惑众、箭技通邪的女匪首”,悬赏金额高得令人咋舌。与此同时,一支由殿前司禁军和开封府捕快混编而成的“剿匪营”被专门组建起来,开始在城南及城西区域,展开了大规模、拉网式的严密搜查与清剿行动。他们虽不敢与金兵正面交锋,但对付起自己治下的“叛逆”来,却是格外“骁勇”。
“保宋社”的生存环境骤然恶化至冰点。数个苦心经营的隐蔽联络点被破获,多名负责外围联络、采购的成员不幸被捕,在严刑拷打后壮烈牺牲。赵铁柱在一次遭遇“剿匪营”小队的战斗中,为掩护弟兄们撤退,腿部中箭负伤。陈敢与楼雪辰不得不率领着核心成员,在官军与金兵的双重夹缝中,如同受伤的孤狼,凭借着对贫民区复杂地貌的熟悉和少数心向义军的百姓冒死掩护,进行着高频率、高风险的转移,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刚刚点燃的义帜烽烟,立时引来了来自背后更为酷烈的剿杀之风!生存,变得前所未有的残酷与艰难。地窖中那短暂萌生、未来得及言明的情愫芽苗,也被这铺天盖地而来的血雨腥风,深深埋入了冰冷而现实的冻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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