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在傅沉舟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门内,是生死未卜的傅家掌舵人,以及围绕在他病榻旁最核心的医生和可能存在的极少数亲信。
门外,是暗流涌动的等待,以及独自承受各方目光的俞问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楼下的窃窃私语并未停止,俞问夏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射在自己后背上的视线——探究、评估、幸灾乐祸,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观望。
她如同站在聚光灯下的孤岛,面上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平静与担忧,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眼前这扇门上。
她不能露怯,更不能出错。
此刻,她不仅是俞问夏,更是傅沉舟选择并肩而立的人,她的任何一丝失态,都可能成为攻击他的武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卧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先走出来的是两位神色疲惫的主治医生,低声交谈着,摇了摇头。
随后,傅沉舟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比进去时更加冷峻,下颌线绷得极紧,眼底是压抑着的、汹涌的暗潮。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楼下原本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傅沉舟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俞问夏身上。
他朝她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问夏,进来。爷爷……想见见你。”
“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是楼下的傅承业、傅莹等人脸色骤变,连俞问夏心中也是猛地一震。
老爷子要见她?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在傅家所有核心成员都被拦在门外的情况下,傅老爷子却指名要见她这个“外人”?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瞬间将俞问夏推到了风口浪尖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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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莹也立刻帮腔:“就是啊,爸需要静养,怎么能让不相干的人打扰?”
傅沉舟缓缓转过头,目光冰冷地扫过他们,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寒冰,让傅承业和傅莹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爷爷亲口说的。”他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还是说,二叔、三姑,你们连爷爷最后的心愿都要阻拦?”
“最后的心愿”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坐实了老爷子情况极度不妙的猜测,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傅承业脸色铁青,却无法再反驳。
傅沉舟不再理会他们,重新看向俞问夏,伸出的手依旧稳定地停在半空。
俞问夏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知道,这扇门后,可能是一个契机,也可能是一个更深的陷阱。
但她没有选择。
她抬起手,轻轻放在傅沉舟的掌心,感觉到他瞬间的收拢。
“好。”她轻声应道,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在无数道震惊、嫉妒、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傅沉舟牵着俞问夏,再次走进了那间象征着傅家最高权力的卧室。
门,再次关上。
卧室内的光线调得很暗,充斥着消毒水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宽大的红木床上,傅家老爷子傅廷远靠在床头,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但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却依旧锐利,此刻正静静地落在走进来的俞问夏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探究,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首抵灵魂深处。
俞问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微微躬身,用不大不小、清晰恭敬的声音道:“傅爷爷。”
傅廷远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她,又看了看紧握着她手的傅沉舟,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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