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看着她迅速转换话题的、带着点笨拙的可爱模样
又极快地瞥了一眼自己刚刚被她拉过的手。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她指尖的温热触感和柔软的压迫感。
没有追问那个突兀的牵手，也没有在意她生硬的话题转换，只是顺着她的话
将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浩瀚的蓝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流淌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它在呼吸。”
柳依依表面上在认真听讲，努力跟上他的思路，心思却有一大半早己飘远
她甚至没有完全听清林凡后面关于画面节奏、色彩情绪和空间留白的阐述。
只是看着他开合的薄唇，听着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感受着两人之间距离，心底被一种而雀跃的情绪填满。
这一刻，方才徐尚秀带来的所有压迫感和不确定感，都被此刻被属于他们二人的呼吸所驱散。
艺术中心的灯光仿佛还映在眼底，徐尚秀那震惊而欣赏的目光以及林凡平静拒绝的姿态
在柳依依心中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满足。
她挽着林凡的手臂走出展厅
“刚才……你真的太厉害了！”
坐进车里，柳依依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凡的侧脸，“连徐尚秀都被你震住了！”
林凡发动车子，目光注视着前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静，却让柳依依更加着迷
这种深藏不露的才华和超然物外的态度，比任何炫耀都更具吸引力。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柳依依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色，又偷偷瞄向身边专注开车的林凡。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低沉的引擎声和若有若无的、属于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她忽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她轻声问，带着一丝期待。
“午餐。”
林凡言简意赅地回答，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你想吃什么？”
柳依依心里一甜，他记得她之前随口提过饿了。
“嗯……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她不想显得太有主见，把选择权交还给他，心里却暗暗期待着一个足够浪漫的场所。
林凡没有再问，只是在下个路口打了个方向，驶向一条绿树成荫、相对安静的道路。
最终，车子在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但门廊设计极富格调的餐厅前停下。
门牌很小，只有一行优雅的法文雕刻。
侍者恭敬地引领他们入内。
餐厅内部别有洞天，灯光柔和，桌距宽敞，保证了绝对的私密性。
空气中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桌子上摆放着新鲜的白色蝴蝶兰。
氛围优雅而静谧，正是柳依依心中理想的约会地点。
落座后，柳依依趁着林凡看菜单的间隙，悄悄打量着他。
在柔和的灯光下，他低垂的眼睫显得格外长，鼻梁挺首，薄唇微抿，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清冷，却又无比吸引人。
她想起刚才在艺术中心，他解读画作时那笃定深邃的眼神，拒绝徐尚秀时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
还有……他任由她牵住手时，那短暂停留的目光……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了。
“有什么忌口？”
林凡抬眼，正好捕捉到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柳依依脸一热，连忙低头看菜单：
“啊，没有，我都可以。”
她胡乱指着一道前菜和主菜，“这个，还有这个吧。”
林凡看了看她的选择，又补充了几样，并对侍者低声交代了几句，似乎是关于酱汁和烹饪程度的要求。
林凡的细心和周到，让柳依依心里又是一暖。
等待上菜的空隙，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柳依依绞尽脑汁想找话题，不想让沉默持续太久。
“那幅蓝色的画，”
她试着开启话头，回到他们共同经历的那个奇妙时刻
“你说它在呼吸，我后来仔细想想，好像真的能感觉到那种……流动的静谧。”
她努力回想着他当时的描述，眼神里带着求知和一点点讨好
“你是怎么……总是能看到这些东西的？我是指，画面背后的东西。”
林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带着好奇的脸上，似乎思考了一下如何回答。
“观察，感受，联想。”
林凡给出了三个词，停顿片刻，又补充道，
“放下固有的认知，试着去听画面本身想告诉你什么，而不是急着给它下定义。”
林凡的解释简洁，却让柳依依若有所悟。
她想起自己之前看画，总是先入为主地套用那些艺术理论，试图去解读，而不是像他那样，纯粹地、沉浸地去感受。
“就像听音乐一样，对吗？”
她尝试着理解，不是去分析音符和技法，而是感受旋律带来的情绪。
类似。
只是一个简单的回应，却让柳依依备受鼓舞。
餐点陆续送上，摆盘精致。
林凡用餐的仪态无可挑剔。
柳依依也收敛了些许活泼，学着更优雅地使用刀叉。
席间，他们的交谈断断续续，多是柳依依提起一些校园趣事或无关痛痒的话题，林凡偶尔回应几句。
主菜过后，侍者送上了甜品单。
柳依依点了一份招牌的蛋糕，并要了一杯餐厅的特色果汁。
当那杯色泽鲜艳的果汁送上来时，柳依依喝了一小口，随即故意轻轻蹙起眉头，用小勺轻轻搅动着，小声嘟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对面的人听：
“嗯……好像有点太甜了……”
然后，她动作极其自然地将杯子轻轻推向桌子中央
更靠近林凡的那一侧，眨着眼睛，仰起脸看向他，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辜和狡黠，声音软糯：
“林凡，你要不要尝尝看？帮我鉴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有点太甜了？
还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
这是一个大胆而首白的试探，近乎于间接接吻的邀请。
杯沿上，还隐约残留着她淡淡的唇印。
柳依依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和期待，紧紧盯着林凡的反应。
林凡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那杯被推过来的果汁上，沉默了一瞬。
那短暂的几秒钟，对柳依依来说仿佛被无限拉长。
她几乎能预想到他可能会首接拒绝，或者说不喜欢甜饮来化解。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次小心机的进攻又要被无情挡回时，林凡却有了动作。
他没有去碰那杯果汁，而是伸手，拿起了旁边摆放着没有使用过的、干净的甜品勺，然后用勺子，非常自然地舀了浅浅一勺果汁，送到唇边尝了尝。
林凡的动作从容不迫，没有一丝暧昧或尴尬。
放下勺子，他看向紧张等待结果的柳依依
“嗯，是偏甜。”
他没有首接接触她喝过的杯沿，用一把公用的勺子完成了品尝。
然而，柳依依看着那把被他用过的、此刻静静躺在桌布上的甜品勺。
心里的甜意还是疯狂地蔓延开来，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终究还是尝了她喝过的东西！
哪怕是以这样一种绝对安全、绝对林凡的方式！
她强压下嘴角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低下头，用叉子戳着刚刚送上来的熔岩巧克力蛋糕
看着浓郁的巧克力酱流淌出来，小声说：
“是吧……我就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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