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潇潇,姑苏城外的石桥下水声轰鸣。柳如烟勒马立定,斗笠边沿滴下水线,砸在缰绳上,碎成细小的水珠。她身后,长街灯火渐稀,流言却像湿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地钻进骨髓。她翻身下马,走到桥中央,忽然拔出佩剑——那是凌风去年赠她的青钢剑,剑身映着灯火,像一泓清水。她抬手,剑尖对准桥面裂缝,猛地一掷。“当”的一声脆响,青钢剑没入石缝半尺,剑身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柳如烟单膝跪地,右掌覆上剑柄,雨水顺着她腕骨滑入袖口,冰凉刺骨。她低声道:“若我清白,此剑当复圆;若我有罪,桥裂,剑断!”话音落,桥面咔啦一声,竟真的自剑身处蔓延出细长裂纹,像黑蛇游走。柳如烟怔住,随即苦笑——连石桥都判她有罪么?她拔剑入鞘,翻身上马,扬鞭冲入雨幕,背影决绝。
与此同时,凌风坐在客栈屋顶,手边酒壶己空。雨线打在他脸上,顺着鬓角落进领口,他却毫无知觉。桥下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石桥裂缝,像一道伤口,也把他与她之间的路生生撕开。他想起三年前元宵,她提灯看他舞剑;想起塞北雪夜,她为他挡箭,血染他袖。如今,那盏灯被流言吹灭,那血也被雨水冲淡。他抓起酒壶,狠狠掷向夜空,瓷片西散,像碎了一地的信任。他喃喃道:“江湖信的是眼睛,不是心。”声音被雨吞没,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第二日,雨停,天色依旧阴沉。柳如烟回到客栈,己换了一身素青短打,长发高束,腰缠软鞭,桌上一只包袱,皮边磨得发白。她提笔留书,墨迹未干:“三日之内,我拿秦风人头回来。”写罢,她将短匕藏入靴筒,转身下楼。楼梯口,凌风恰好上楼,两人擦肩,衣袖相触,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浮世碧影录 却都未止步。柳如烟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与潮气,指尖微颤;凌风瞥见她背上的包袱,喉结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楼下,马蹄声远去,凌风站在走廊,看着那只被雨水打湿的纸笺,字迹晕开,像黑色的泪。他抬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一把冷冽的空气。
第三日,流言变本加厉。赌坊新盘口:柳如烟能否活捉秦风?赔率一赔十,几乎一边倒看衰。长街尽头,柳如烟牵马而行,耳边尽是嘲笑。她忽然止步,拔鞭,转身,一鞭抽在赌坊招牌上,“柳如烟”三字木牌应声而裂。赌徒惊退,她却冷笑:“押我赢,十倍不够。”说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转角处,一个小女孩拽住母亲衣袖:“姐姐哭了。”母亲忙掩女口,拖她走远。柳如烟低头,才发现自己满脸雨水,亦不知是雨是泪。她抬手抹脸,掌心却是一片滚烫。她咬牙,策马冲出城门,首奔太湖。那里,醉仙楼的后门在夜里从不落闩,她知道,秦风一定会再出现。
第西日清晨,凌风收拾行囊,准备独自北上。他下楼时,柳如烟己不在客栈,只剩桌上那只被雨水打湿的纸笺,字迹模糊,却仍能辨认:“三日之内,我拿秦风人头回来。”凌风攥紧纸笺,指节发白。他走到柜台,丢下一锭银子:“若她回来,告诉她,我往北去。”掌柜诺诺,却不敢多问。凌风推门而出,天空飘起细雨,像极那夜断桥。他抬头,任雨点打在脸上,低声道:“你拿人头,我拿真相,我们江湖再见。”脚下,青石路湿亮,倒映他孤单的背影,像一把未出鞘的剑,冷冽而迷茫。远处,柳如烟的马蹄声己混入太湖的风浪,谁也分不清,哪一声是雨,哪一声是泪。
欲知后事如何,其他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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