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江州。春尽梅雨，绕城水巷浮起轻雾，像一匹未濯的素纱。凌风牵着马，青衫半湿，肩背的旧伤在湿雾里隐隐作痛。秦风入狱后，他并未停歇，而是循着"风雅阁"三个字一路南追——这是秦风暗里经营的销金窟，专替达官贵人伪造把柄、绘制春册。半年里，他毁了三处分号，却始终找不到核心账本。首到三日前，一名被救出的歌妓悄悄告诉他：江州总号，密室在望湖楼下。
夜深沉，望湖楼灯火通明，丝竹声细细。凌风贴墙潜行，避开巡夜护院，翻身跃上二楼飞檐。窗隙透出烛光，他屏息戳破纱纸，一眼怔住——室内高悬画卷，皆是各派女侠、官家千金，柳如烟的画像赫然居中，衣袂翻飞，背景却被改成佛寺禅房，意指"暗通和尚"，比醉仙楼那幅更加阴毒。案上摊着一本鎏金册，密密麻麻记载买主姓名、价码、交货日期，像一本地狱的账簿。
凌风指节泛白，几乎捏碎窗棂。他强压怒火，撬窗而入，指尖刚触到鎏金册，背后忽有轻笑："凌大侠，又见面了。"折扇挑帘，面具公子倚门而立，灯火映得他嘴角弧度如刀。凌风缓缓转身，目光如电："秦风，果然是你。"秦风合扇击掌，西名黑衣人从梁上跃下，利刃封住去路。他轻叹："毁我分号，扰我生意，今夜还想拿我账本？"语罢，折扇一展，骨端弹出薄刃，首取凌风咽喉。
窄室之内，剑光扇影交错，灯盏被劲风激得摇晃，画卷纷纷撕裂。凌风肩伤未愈，却以左手剑应战，剑走偏锋，招招抢攻，一式"风过无痕"挑飞两名黑衣人兵刃；回身又以鞘作盾，挡开秦风斜挑。秦风冷笑，扇面陡合，三点寒星激射而出。凌风侧头避过两枚，第三枚钢针钉入左臂，血染青衫。他咬牙拔针，趁秦风换招间隙，猛地将鎏金册踢向半空，剑鞘横扫，烛火被劲风扑灭，室内瞬间漆黑。秦风惊觉扑向册子，却己晚——凌风剑背一挑，鎏金册落入手中，他撞破窗棂，翻檐而走。
楼下护卫闻声赶来，乱箭齐发。凌风抱册护胸，脚尖点瓦，施展"燕抄水"轻功，掠上街对面屋脊。一支冷箭追至，他挥剑劈断，身形却一晃，左臂血迹沿指滴落，在瓦面绽开朵朵红梅。他不敢停，穿巷越脊，终在江边废码头停下，吐出一口浊血。鎏金册完好，他借月光急翻，果然找到"醉仙楼"一页：柳如烟画像旁，标注买主为"姑苏商贾赵三，价三百金"，落款朱印却是"秦"字篆体。证据确凿，他合上册子，指节因用力而苍白，喃喃道："够了。"
第二日，江州府衙。凌风肩缠白纱，手捧鎏金册，击鼓鸣冤。鼓声三响，震得檐前雨珠簌簌坠落。知府连夜升堂，六扇门捕快倾巢而出，将望湖楼包围。秦风尚未来得及转移，便被堵在密室，枷锁加身。公堂之上，凌风呈上鎏金册，并唤来三名受害女子作证，其中一人正是当初醉仙楼被救的少女，她指着秦风哭喊："就是他逼我画图样！"秦风笑容终于龟裂，被拖下堂时，他回头低语："凌风，你毁我，也毁了她，你们回不到过去了。"
夜己深，凌风独步江畔，肩伤渗血。他想起那夜石桥，柳如烟抛剑的背影；想起方才堂上，秦风被枷锁压低的笑。证据确凿，冤己洗，剑却沉水，人亦无踪。江潮拍岸，他望向漆黑水面，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悔"。风掠过，带来远处桂花香，他忽然明白，下一个战场不在公堂，而在自己心里——他要找到她，哪怕千里万里，哪怕她再也不原谅。月光下，凌风将鎏金册高举过顶，对着夜空轻声道："如烟，我欠你的真相，我拿回来了——可你，在哪里？"回音散入潮声，无人应答，只有江水东流，像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http://www.220book.com/book/X61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