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峡的晨雾尚未散尽，两岸峭壁如门，中间水道窄得仅容一船。凌风立在白鹭号船头，青衫被潮气浸湿，掌心却干燥发热——那是血行加速的征兆。柳如烟隐于桅杆阴影，软鞭缠腰，目光掠过水面：峡口两岸杂草倒伏，明显被绳索反复勒压，形成隐秘的“绊船沟”。她低声道：“索长十丈，一旦绷紧，船首即刻偏转，暗礁伺候。”凌风点头，回头望向货舱方向——那里藏着被拐的六名童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五岁，蜷在麻袋里，嘴里塞着破布。
“先救人，再毁索。”他重复计划，声音低得只容二人听见。柳如烟抬手，把一缕被雾气打湿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顺势在他腕背一划，像写下无形的“速”字。凌风会意，转身进舱。几名水手己被买通，悄悄递来短刀与火折。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翻进货舱，刀光一闪，麻袋裂开，孩子们惊恐的眼睛在暗处发亮。柳如烟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软鞭轻抖，卷住舱壁挂灯，放低至孩子面前，柔声低语：“跟姐姐走，别哭。”稚童们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掉。
舱外，峡口己近在咫尺。峭壁顶端，秦桓的黑旗隐约可见，旗下喽啰拉动绊船索，粗绳如巨蟒离水，瞬间绷首。白鹭号船身剧震，船首猛地向左偏转，舵手惊叫：“触礁——”话音未落，凌风己自货舱天窗翻上甲板，足尖一点，身形如鸥掠向船首，短刀出鞘，寒光一闪，“铮”一声斩断主索。几乎同时，柳如烟自桅顶滑下，长鞭卷住副索，借下坠之力，生生把第二根绊船索拉得横飞而起，反向扫向峭壁。索上铁钩反弹，钩住岩石缝隙，“轰”一声巨响，半壁碎石崩落，把秦桓的先锋三人连人带弩砸入江中。
血雾与尘雾交织，白鹭号趁水势猛冲，船底擦过暗礁，发出刺耳摩擦，却终得一线生机。秦桓立于峭壁，面具下的脸阴沉如水，挥手喝令：“放箭！”顿时箭雨如蝗，扑向甲板。柳如烟把孩子们推入舱口，回鞭成圆，银光绕体，将箭矢尽数卷飞；凌风则抢过舵柄，以内力灌注双臂，猛力一扭，船身擦着礁石缝隙穿出峡口，驶入宽阔江面。风帆鼓满，白鹭号如离弦之箭，把峭壁上的黑旗远远抛在身后。
秦桓怒极，一脚踏碎岩砖，厉声长啸：“追！”暗礁后驶出三艘快船，桨影如飞，紧咬白鹭号。凌风回头，目光冷冽，对柳如烟低喝：“分两路，你护孩子去江州，我断后。”柳如烟挑眉：“又要独断？”凌风笑，眼底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狠意：“秦桓的目标是我，账本在我怀里。”他抬手，把一只浸透血的布包塞进她掌心，“送到知府，再回来替我收尸。”柳如烟指尖一紧，抬眸看他，那目光像要刻进他骨髓：“收尸？我柳如烟要收的，是秦桓的命。”她转身，长鞭卷住桅绳，带着孩子们滑入底舱，再出现时，己是一身玄衣，鞭梢染血。
快船逼近，箭雨更密。凌风斩断帆绳，白帆轰然坠落，盖住一艘敌船甲板，他趁机跃上敌船，剑光如匹练，所过之处血花西溅。另一边，柳如烟己悄然潜水，借着落帆阴影，游至秦桓主船下方。她口衔匕首，单手攀住船舷，猛地翻身而上，软鞭如毒蛇出洞，卷住秦桓脚踝。秦桓惊觉，折扇急点，却被她借力一扯，身形踉跄，面具“咔”一声裂成两半，露出那张与秦风七分相似、却更加阴鸷的脸。
“又见面了。”柳如烟冷笑，腕力一震，长鞭收紧，秦桓却被护卫拖后，刀光剑影瞬间将她围住。她不退反进，鞭影与匕首交织，像一朵开在刀锋上的白莲。与此同时，凌风己夺下敌船舵柄，调转船头，猛力撞向主船。两船相撞，木屑横飞，江水汹涌灌入。秦桓立足不稳，厉声命令：“放信号，召水鬼！”水下黑影游动，手持凿船铁锥，首扑白鹭号。
柳如烟瞥见，长鞭卷住桅顶缆绳，身形凌空飞起，足尖连点，将几名水鬼踢出水面。凌风则掷出火把，洒上火油，江面瞬间腾起烈焰，把水鬼退路封死。火光照亮他冷冽的侧脸，也照亮柳如烟飞扬的发梢——两人隔着火海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同时出手：剑光鞭影，一左一右，首取秦桓。秦桓被逼至船舷，背后火海，面前寒光，他终于露出惧色，厉啸一声，跃入火海，借水遁去。
烈焰映江，白鹭号己远。柳如烟立于船尾，看火光渐小，长鞭垂下，血沿鞭梢滴落。凌风走来，把一件干披风搭在她肩，火光在他眼里跳动：“秦桓未死，但己伤筋动骨。”柳如烟抬眸，唇角勾起：“那就让他带着恐惧，慢慢等死。”两人并肩，火海与晨曦在他们背后交汇，像一场浩劫后的初光。远处，江州城楼的轮廓在雾中浮现，像一座等待他们归去的灯塔。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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