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张婆子就带着十几个王府侍卫闯进了庄子。她一脚踹开试验田边的篱笆，尖声叫道："都给老娘听着！王爷有令，这庄子上的东西一律充公！"
正在田里浇水的秋云吓得打翻了水桶。陈老汉拄着锄头站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谁敢动这些菜！"大牛举着铁锹冲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刚结束晨练的年轻人。
张婆子嗤笑："就凭你们这些泥腿子？"她朝身后挥手，"给我拔！一根菜苗都不许留！"
侍卫们刚要动手，赵铁柱不知从哪里闪出来，横刀立在田埂上。
"退后。"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最前面的侍卫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张婆子气得跳脚："赵铁柱！你吃里扒外！王爷白养你了！"
赵铁柱握紧刀柄："我只听道理。"
"道理？"张婆子尖叫，"王爷的话就是道理！给我上！"
侍卫们互相看了看，硬着头皮往前冲。赵铁柱刀未出鞘，只用刀柄一挑一拨，冲在最前面的侍卫就摔了个跟头。
"反了！真是反了！"张婆子跺着脚，"你们一起上啊！"
就在这时，沈禾从暖棚那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个账本，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木箱的佃户。
"张嬷嬷这是要做什么？"
张婆子见到她，声音更尖了："沈氏！你纵容下人殴打王府侍卫，该当何罪！"
沈禾看都没看她，径首走到侍卫队长面前，翻开账本："这位大人，这庄子是我的私产，地契在官府备过案。张嬷嬷带人强闯民宅，毁坏庄稼，按照大晟律法......"
侍卫队长的脸色变了变。他们来时只说是来庄子办事，可没说是来强抢民产。
"您看，"沈禾指着被踹坏的篱笆，"这些损失，是该王府赔，还是您几位赔？"
张婆子冲过来想抢账本："你胡说八道！"
赵铁柱往前一步，刀鞘横在她面前。
"大人，"沈禾继续对侍卫队长说，"我这里每一笔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今日之事，若是闹到官府......"
侍卫队长额头冒汗。他瞥见不远处那些拿着农具的佃户，个个眼神不善。再看看稳如泰山的赵铁柱，心里己经打了退堂鼓。
"误会，都是误会......"他勉强笑道，"我们只是奉命来......来看看。"
"看完了吗？"沈禾合上账本，"看完了就请回吧。"
张婆子还要叫嚷，侍卫队长狠狠瞪了她一眼："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朝沈禾拱拱手："打扰了。"说完带着手下就要走。
"等等。"沈禾叫住他们，指着被踩坏的菜地，"这些损失......"
侍卫队长咬咬牙，从钱袋里摸出块碎银子扔在地上："够了吧？"
沈禾示意秋云捡起来："勉强。"
等这群人灰溜溜地走远，佃户们顿时欢呼起来。大牛兴奋地拍着赵铁柱的肩膀："赵哥，你刚才太厉害了！"
赵铁柱却没笑，他走到沈禾身边："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沈禾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下次来的，就不会是这些小喽啰了。"
她转身对众人说："从今天起，庄子入口设岗，外人一律不得随意进入。"
"我去安排。"赵铁柱立即说。
"还有，"沈禾看向陈老汉，"暖棚要加快进度，我们要在开春前种出第一批反季蔬菜。"
陈老汉重重点头："我带着他们连夜干。"
接下来的日子，庄子上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赵铁柱每天带着年轻人操练，大牛带人在入口处搭了瞭望台。女人们也没闲着，跟着秋云学习记账、辨认野菜。
这日深夜，沈禾还在油灯下画图。她在规划水渠的路线，要想扩大种植，灌溉是首要问题。
秋云端来热汤："沈姑娘，歇会儿吧。"
沈禾揉揉发胀的太阳穴："马上就完。"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是瞭望台发出的警报。
沈禾立即吹灭油灯，抄起门边的锄头。赵铁柱己经提着刀冲了出去。
黑暗中，几个黑影正在试验田边晃动。见被人发现，他们转身就想跑。
"抓住他们！"大牛带着人从西面围上来。
那几人显然不是普通毛贼，身手颇为利落。但赵铁柱更快，几个起落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打斗声惊醒了整个庄子。火把陆续亮起，把试验田照得通明。
沈禾走到被制伏的几人面前，用锄头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梗着脖子不说话。
沈禾也不生气，对赵铁柱说："搜身。"
很快，从他们身上搜出了火油和引火之物。
"想烧我的菜地？"沈禾冷笑，"还真是慕容辰的风格。"
她蹲下身，对着那个领头的说："回去告诉你主子，再有下次，我就带着这些证据去京兆尹衙门告状。"
她站起身，对赵铁柱摆摆手："放他们走。"
大牛急了："就这么放了？"
"总要有人回去报信。"沈禾看着那几个连滚爬爬逃跑的背影，"让慕容辰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等人走远，她才吩咐："今晚开始，轮流守夜。特别是暖棚那边，不能有闪失。"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睡。沈禾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赵铁柱抱着刀坐在她身边，像一尊守护神。
"怕吗？"他突然问。
沈禾摇摇头："比起等死，我宁愿这样活着。"
黎明时分，暖棚终于盖好了最后一块草帘。陈老汉抹了把汗："今天就能移栽菜苗了。"
沈禾走进暖棚，里面温暖如春。新翻的土壤散发着清香，整齐的田垄等待着新的生机。
她蹲下身，把第一株白菜苗栽进土里。动作轻柔，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只要我们自己不倒，就没人能打倒我们。"
阳光透过草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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