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左相府内宅。
高云舒正倚在绣绷前走神，银针在指尖转了三圈都没落下去。
自打一月前从青州回京，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最爱的双面绣都提不起兴致。
她神秘兮兮地从袖袋摸出封信。
二小姐是高云舒的亲妹妹，平时总是找她毛病，这要是让她知道青州来信也是麻烦事。
她强作镇定地接过信，指尖却在触到纸张时微微发抖。
高云舒把信纸按在胸口，眼前浮现出少年执扇谈笑的模样。
那人与传闻中截然不同——哪有什么欺男霸女的纨绔相？
分明是个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
主仆俩笑作一团，窗外的芍药都跟着颤了颤。
高云舒眼睛一亮，又急忙抿唇忍住笑意。
她低头啜了口茶，甜丝丝的滋味从舌尖漫到心底——就像那日萧砚舟硬塞给她的麦芽糖，明明说着&34;最讨厌甜食&34;，袖袋里却总备着糖块。
她慌乱中碰翻了针线篓，五色丝线滚了满地。
翠缕憋着笑蹲身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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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晨雾还未散尽，萧砚舟的马车已经碾过青州城外的官道。
阿福在前头赶车，粗壮的手臂上青筋隆起，像老树根一样稳稳握着缰绳。
小桃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春日的山风把她鬓角的碎发吹得像小猫炸毛似的。
萧砚舟失笑，屈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34;你当书院是游山玩水？争辩，正色道，&34;此去是要真真正正做学问的。
小桃立刻嘴，像只被抢了鱼干的小猫：&34;那那我扮成书童总行吧？自己的裙摆，&34;您看我这身量&34;
萧砚舟终于放下书卷，屈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34;你当书院教谕都是瞎子？
见她眼眶开始泛红，语气又软了几分，&34;到了休沐日，我就下山看你就是。
小桃眼睛一亮，正要讨价还价，马车突然剧烈颠簸。
她整个人往前栽去，被萧砚舟一把扶住。
淡淡的沉水香萦绕间，听见少爷带着笑意的声音：&34;这么毛手毛脚，怎么当书童？
他掀开车帘，远处青山书院的黑瓦白墙在云雾中若隐若现，&34;乡试要面对一省英才，会试更是汇聚天下举子。现在的水平，秋闱虽有几分把握，但春闱可就难说了。
小桃揉着撞疼的胳膊肘，眼睛却亮起来：&34;那咱们带够银子没有？听说书院附近有家醉仙楼的分号，少爷要是吃的不好可以每日让他们送。
萧砚舟撩开帘子，眯眼望着半山腰若隐若现的青瓦建筑群。
马车在书院牌坊前停下。
他眉头紧锁，连有人走近都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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