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雪竹还在为送药箱撞碎鸡蛋的事和俞乐山争执，没注意到她眼里藏不住的光芒。现在雪竹喜欢乔正君，她该怎么办？告诉雪竹，让两姐妹反目成仇？还是瞒着雪竹，继续和乔正君偷偷见面，承受良心的谴责？
“芳菲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跟纸糊的似的。”隔壁床的女知青李梅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做噩梦了？”曲芳菲连忙用手背擦干眼角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对了，俞乐山呢？没看见他，今天不是要去采草药吗？”“他啊，天不亮就去找马西叔了，肩上还扛着个大竹篓。”李梅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泪花，“马西叔一开始不答应，说山上有野猪，还容易迷路，他缠了好几天，又是帮马西婶挑水又是劈柴，马西叔才松口的。”
曲芳菲心里一动，俞乐山那个人虽然脾气冲，像头犟驴，但人很正首，上次雪竹被肖树德冤枉时，他还敢去拦刘主任的车。或许他能帮自己拿个主意？她刚要起身去找俞乐山，就看见俞乐山背着一个竹篓从外面走进来，竹篓里放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镰刀、几块玉米面窝头和一个军用水壶（壶身上印着的“为人民服务”己经模糊不清）。“你要去采草药？”曲芳菲问，声音还有些沙哑。俞乐山点点头，把竹篓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嗯，马西叔答应带我去了，说顺便教我认灵芝。对了，雪竹今天去医学院报到，你不去送送她吗？她昨天还跟我说盼着你去呢。”
曲芳菲的脸一下子白了，像被霜打了的白菜叶，她低下头，手指抠着衣角：“我……我还有事，昨天队长说让我今天去晒谷场翻谷子，就不去了。对了，乐山，我有个事想问问你……”她刚要开口，马西叔就背着一个更大的竹篓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顶端包着铁皮的木棍——那是他用来打蛇和探路的，木棍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防滑纹。“乐山，走了！再晚山上的露水就干了，柴胡的药性就差了！”马西叔的声音洪亮，像敲锣一样。俞乐山应了一声，拿起竹篓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曲芳菲说：“等我采完草药回来再说，我给你带朵山丹丹花！”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山上走，山路崎岖不平，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头，路边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丛和野生酸枣树，时不时刮破裤腿，留下一道道红痕。马西叔今年六十多岁，头发己经花白，像落了层雪，但身体依然硬朗，走起路来脚步稳健，比二十出头的俞乐山还快。“乐山，山上不比平地，等会儿跟紧我，别乱跑，看见不认识的草别乱碰，有的草有毒。”马西叔回头叮嘱道，手里的木棍在前面探着路，“特别是那个断肠草，长得跟金银花似的，碰了要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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