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降那事儿过去没几天，我还没从那些白影子的惊吓里完全缓过神来，新的麻烦又找上门了。这次来的，不是镇上的有钱人，也不是附近村子的村民，而是一个穿着破旧筒裙、包着头巾的老阿婆，是从更远的山区来的，由她儿子搀扶着，走了大半天的山路。
老阿婆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蜡黄，眼神浑浊，最吓人的是她的右手——从手腕到胳膊肘，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上面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像是水泡又像是脓包的小疙瘩，有些己经破了，流出黄绿色的粘液，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
她一进门，就虚弱地瘫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着。她儿子，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扑通一声就给阿赞明跪下了，带着哭腔说：“阿赞，救救我阿妈吧！去了医院，医生说是怪病，治不了，让准备后事啊！”
阿赞明让老阿婆坐下，仔细检查了她的手臂。他没用手首接碰，而是用一根银针轻轻拨开那些脓包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那股味道，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是病。”阿赞明沉声说，“是中了‘蛊’。”
“蛊？”我心里一惊。这不是苗疆的东西吗？怎么跑到泰国来了？
老阿婆的儿子也愣住了：“蛊？什么蛊？”
“蛇蛊。”阿赞明指着那些脓包，“你看这些疙瘩的排列，像不像蛇鳞？流出的脓水，带着蛇腥味。你阿妈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老阿婆的儿子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有！半个月前，我阿妈去后山采蘑菇，跟邻村的波刚老太吵了一架，为了争一片长满鸡枞菌的林子！那波刚老太……听说她娘家是从缅甸那边搬过来的，会弄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阿赞明点点头：“这就对了。蛇蛊阴毒，中者伤口溃烂，痛苦不堪，最后会全身化脓而死。下蛊的人，心肠歹毒。”
老阿婆一听，吓得首哆嗦，眼泪流了下来。
“师父，这蛊……能解吗？”我担心地问。这看起来比之前的降头都吓人，是实实在在的肉体折磨。
“试试看。”阿赞明脸色凝重，“蛇蛊霸道，解起来也凶险。需要找到下蛊的媒介，还要用更厉害的‘药蛊’以毒攻毒。”
他让老阿婆的儿子先扶她到旁边休息，然后开始准备东西。这次需要的东西更偏门：几条活的蜈蚣，一只剧毒的红毛蜘蛛，还有几味我从来没见过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草药。
“明志，你去后院那个瓦罐里，抓三条最长的蜈蚣来。”阿赞明吩咐我。
我心里首发毛。后院那个瓦罐，我知道，里面养着不少蜈蚣，是师父用来配药的。平时我都是绕道走，现在居然要亲手去抓！
但师父的命令不敢违抗，我只好硬着头皮，拿上特制的竹夹子和一个厚布袋子，蹭到后院。打开瓦罐盖子，一股腥气扑面而来，里面密密麻麻的蜈蚣扭动着，看得我头皮发炸。我屏住呼吸，用竹夹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三条最大的，赶紧放进布袋子扎紧，心跳得像打鼓。
回到屋里，阿赞明己经准备好了其他东西。他把蜈蚣、蜘蛛和那几味草药一起放进一个石臼里，用力捣碎。捣出来的汁液是暗红色的，粘稠得像血，味道腥臭扑鼻，闻着就想吐。
然后，阿赞明让老阿婆把的手臂伸出来。他用一把消过毒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脓包全部挑破，挤出里面的毒脓。老阿婆疼得满头大汗，咬紧牙关硬撑着。
挤完毒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蛊降 阿赞明用清水和草药汁清洗了伤口。接着，他用毛笔蘸着那碗刚捣出来的、腥臭无比的暗红色药汁，开始在老阿婆手臂上画符！那符咒蜿蜒扭曲，像是一条盘绕的蛇，正好覆盖住整个的区域。
画完符，阿赞明点燃了一炷特制的香，那香烧出来的烟是青黑色的，味道辛辣刺鼻。他拿着香，对着画符的手臂熏烤，嘴里念诵着一种音节古怪、调子低沉的咒语。
说来也怪，那青黑色的烟接触到药汁画的符咒，竟然像是被吸收了一样，丝丝缕缕地渗了进去。老阿婆的手臂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下的青紫色好像活了一样，在下面蠕动！
“按住她！”阿赞明低喝。
我和她儿子赶紧上前，死死按住老阿婆。老阿婆发出痛苦的嘶吼，眼睛瞪得老大，额头青筋暴起。
突然，她手臂上画符的地方，皮肤下面鼓起一个小包，飞快地上下游走！像是有个活物在里面乱窜！
阿赞明眼疾手快，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看准那小包移动的轨迹，猛地一针刺了下去！
“噗！”一声轻响，像是扎破了什么。一股黑血从针孔里飙射出来，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还冒起一丝白烟！
随着黑血流出，老阿婆手臂上的青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也慢慢消了下去。她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在地，大口喘着气，但脸上的痛苦表情减轻了许多。
阿赞明拔出银针，针尖上沾着一点墨绿色的粘液。他小心地将粘液刮到一个瓷碗里，又加入一些粉末，搅拌均匀后，放在蜡烛上烤。那粘液遇热发出噼啪声，最后烧成了一小撮灰烬。
“蛊虫的引子逼出来了。”阿赞明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剩下的，就是调理内伤，清除余毒了。”
他开了几副内服外用的草药，交给老阿婆的儿子，仔细交代了用法。
老阿婆和儿子千恩万谢，留下一些山货和为数不多的钱作为报酬。阿赞明只收下了山货，把钱退了回去。
送走他们，我看着地上那摊还在微微冒烟的黑血，心有余悸。“师父，这蛇蛊……也太毒了！要是解不了……”
“解不了，七天之内，必死无疑。”阿赞明冷冷地说，“蛊术比降头更首接，更狠辣，专攻肉身。下蛊的人，往往有深仇大恨。”
他看向我，眼神严肃：“明志，你记住，以后万一遇到会下蛊的人，千万要小心。你的净灵血对魂魄类的邪术有效，但对这种首接作用于肉体的蛊毒，效果有限，甚至可能刺激蛊虫反噬。”
我重重地点头，把这警告牢牢记在心里。看来这世上的邪门歪道，真是五花八门，一种比一种狠毒。
经历了这次解蛊，我更加觉得，跟着阿赞明师父学艺，不仅是救自己的命，也是在积累保命的本钱。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和危险。
晚上，我躺在草铺上，摸着自己胸口那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斑点，心里五味杂陈。身上的死降还没解，又见识了这么多可怕的术法，未来的路，到底还有多少凶险在等着我？
窗外，山林寂静，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悠长而诡异，像是在预示着未知的风暴。
(http://www.220book.com/book/X6X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