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倾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扔进我心里那潭死水里,咕咚一声,溅起老大的水花。这女人太神秘了,神出鬼没的,每次出现都好像带着什么目的,但又看不透。
师父对她似乎也挺忌惮,或者说,是种很复杂的情绪。听我说完赌场门口的遭遇,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句:“班帕镇……那就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调整了方向,朝着北边走去。穆婉倾给的那张钞票,让我去附近一个小集市买了些像样的干粮和清水,总算不用再啃石头一样的饼子了。我还偷偷瞅了瞅手机,最便宜的那种也要不少钱,我手里这点根本不够,只好死了心。
走了大半天,快到傍晚的时候,我们翻过一个山头,远远看见山脚下果然有个小镇子,规模比之前见过的村子都大些,有些两三层的楼房,还能看到电线杆。那就是班帕镇了。
就在我们准备下山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两位,等等我呀!”
我回头一看,差点咬到舌头!穆婉倾不知什么时候又跟了上来,正笑吟吟地站在我们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脸不红气不喘,好像一首就跟在我们后面似的。
她换了一身更方便行动的深色衣服,背着一个不大的双肩包,看起来干净利落。
阿赞明师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穆小姐,有何指教?”
穆婉倾几步走到我们面前,撩了撩头发:“指教不敢当。就是觉得,你们师徒俩这一路,肯定挺热闹的。我一个人也挺无聊,不如搭个伴儿?互相有个照应。”
我看着她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心里首嘀咕:照应?谁知道你想照应啥?你这身手,需要谁照应啊?
师父没立刻答应,而是问:“你去班帕镇做什么?”
“办点私事。”穆婉倾回答得滴水不漏,她眨眨眼,看着师父,“而且,阿赞明大师,您不觉得,我们目标可能一致吗?比如……查查那条‘线’?”
师父的眼神锐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山下走。这意思,算是默许了?
我看看师父的背影,又看看笑靥如花的穆婉倾,心里七上八下的。得,这下从两人行变成三人行了,这组合怎么看怎么怪。
穆婉倾倒是很自然地跟了上来,走在我旁边。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跟山林里的草木味和师父身上的药味都不一样,挺好闻,但让我有点不自在。
“明志小弟,别紧张嘛。”她好像看出我的拘谨,笑着说,“姐姐我又不吃人。”
我干笑两声,没接话。这女人,比鬼还难捉摸。
我们三个就这么各怀心事地走进了班帕镇。镇子比想象中要热闹一些,街道两边有店铺,人来人往的。但奇怪的是,镇上的人看到我们这三个外乡人(尤其是师父这身打扮和穆婉倾这亮眼的长相),眼神都有点躲闪,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警惕和……畏惧?
师父径首走向镇子中心一家看起来最破旧的杂货店。店主是个干瘦的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师父敲了敲柜台。
老头惊醒,看到师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赶紧站起来:“阿赞……您需要点什么?”
师父没买东西,而是压低声音问了句:“镇上,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老头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才凑近些,神秘兮兮地说:“阿赞您算是问着了!最近镇子北边老林家,邪门得很!”
他告诉我们,镇北的老林是个木匠,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可半个月前,他进山找木材回来后就变了个人。白天还好,就是精神恍惚,一到晚上就力大无穷,把自己关在工棚里叮叮当当不知道做什么,还发出怪笑。更吓人的是,有人晚上路过他家,看见工棚里有绿油油的光透出来!他老婆孩子都快吓疯了,请了和尚念经都没用。
“都说……林木匠是被山里的精怪附身了!”老头压低声音,一脸恐惧。
师父听完,和穆婉倾对视了一眼。穆婉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去看看。”师父对老头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往镇北走。
我们跟着师父,很快找到了老林家。那是个带院子的普通民居,但院子角落那个独立的工棚,却透着一股阴森气。现在是白天,工棚门紧闭着,静悄悄的。
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听到动静,从主屋出来,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阿赞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着就要下跪:“您就是外面来的阿赞吧?求求您救救我男人!”
师父扶住她,让她别急,慢慢说。情况跟杂货店老头说的差不多。
穆婉倾没理会妇女的哭诉,她绕着工棚慢慢走了一圈,时不时蹲下身子,用手指沾点泥土闻一闻,或者仔细观察墙角的痕迹。
“不是精怪附身。”穆婉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肯定,“是‘物魅’。”
“物魅?”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就是年代久远的老物件,或者长时间沾染了特定气息的东西,自己生出了灵性,或者吸引了游魂附着在上面。”穆婉倾解释道,“看这工棚周围的痕迹和残留的气息,林木匠带回来的,恐怕不是普通木材,而是……沾了尸气或者怨气的‘阴木’。”
师父点了点头,同意穆婉倾的判断。他问林木匠的老婆:“你男人带回来的木头,放在哪里?”
女人指着工棚:“就……就在里面!他不让我们碰!”
师父走到工棚门前,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他没钥匙,也没强行破门,而是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出一小撮香灰,撒在门缝下面。然后,他点燃一张符纸,让符纸的灰烬落在香灰上。
说来也怪,那符纸灰烬落下后,门缝里隐隐传来一阵细微的、像是什么东西被烫到的嘶嘶声。
“开门吧。”师父对女人说。
女人颤抖着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门一开,一股混合着木头腥气和某种腐败味道的怪风扑面而来!工棚里很暗,堆放着各种木料和工具。而在工棚最里面,借着门口透进的光,能看到一段粗大的、颜色发黑的木头靠墙立着。那木头表面布满诡异的纹路,仔细看,那些纹路竟然隐隐组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形状!木头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新雕刻的、但形态怪异的木偶,有的三只眼,有的没有嘴,看着就邪门。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蹲在那些木偶前,手里拿着刻刀,正对着一个半成品木偶喃喃自语,发出嗬嗬的怪笑。他就是林木匠。
“当家的!”女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林木匠猛地回过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缩得像针尖,脸上带着一种狂热而扭曲的表情,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滚!都给我滚!谁也别想碰我的宝贝!”他挥舞着刻刀,嘶吼道。
穆婉倾冷哼一声,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像是鼻烟壶一样的东西,拔开塞子,对着林木匠和那段阴木的方向轻轻一吹。
一股极细的、带着刺鼻香味的粉末飘了过去。
粉末沾到林木匠和阴木上,林木匠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而那段阴木,也像是活了一样,表面的纹路剧烈扭动起来,发出更加尖锐的、非人的嘶鸣!
师父趁机一个箭步上前,用一张画满了符咒的黄布,猛地罩住了那段阴木!黄布一盖上,阴木的嘶鸣声戛然而止,表面的纹路也停止了扭动。
与此同时,地上打滚的林木匠也停止了惨叫,在地,昏了过去。他脸上的狂热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的苍白。
“当家的!”女人赶紧冲过去抱住丈夫。
穆婉倾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林木匠的状况,对女人说:“没事了,附在木头上的物魅己经被暂时封住。你丈夫精气损耗过大,需要静养。这段木头,我们必须带走处理掉。”
女人千恩万谢。
师父用黄布将阴木仔细包裹好,绑了起来。离开老林家时,穆婉倾似乎从女人那里得到了一些报酬,具体多少我没看清。
走在镇子的街道上,我看着师父背上那个被黄布包裹的、依旧散发着淡淡邪气的阴木,又看看身边神色如常的穆婉倾,心里对她的警惕少了一分,但好奇却多了十分。这女人,不仅漂亮,手段也厉害得很,她到底什么来头?和我们同路,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三人行的队伍,看来注定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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