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屯的事儿算是暂时压下去了，但我和师父心里都明白，这顶多算是掐灭了一个火星子，后面指不定还有多大的火等着呢。那个用“驱兽符钱”搅乱仙家的贩子，肯定不是单蹦儿一个人，背后指定有更大的黑手。
我们没在黑水屯多待，谢绝了乡亲们的挽留，当天就沿着山路往回走，打算先回镇上那个小旅馆再从长计议。山路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西下里静悄悄的，就听见我俩的脚步声和偶尔远处传来的几声老鸹叫，瘆人得很。
师父一首皱着眉头，手里捏着从那山洞里找到的几枚符钱，翻来覆去地看。“这符钱上的纹路，阴刻的手法，不像是中原的路子，倒有点……像是从北边境外传过来的邪术。”他低声跟我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教我。
我心里一紧：“师父，您的意思是……搞鬼的不光是咱们国内的这些邪派，还可能……有外来的？”
“不好说。”师父摇摇头，把符钱揣进兜里，“但这东北地界，接壤的地方多，历来鱼龙混杂。要是真有外来的邪祟掺和进来，这潭水就更浑了。”
正说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天黑得早，眼看着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我们加快了脚步，想在天彻底黑透前赶到山脚下那个有灯火的小村子借宿一晚。
就在我们转过一个山坳，眼看能望见山下村子点点灯火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师父突然猛地停下了脚步，一把将我拉到了一块大山石后面。
“嘘……别出声！”师父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林子。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下。只见前面那片黑压压的老林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一团团绿幽幽、蓝汪汪的鬼火！那火苗子飘忽不定，像是有人提着灯笼在林子里走，但仔细看，又根本不是灯笼的光，那光冷冰冰的，透着一股子邪气。
更吓人的是，伴随着那些鬼火，林子里还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听不清唱词，但那调子又尖又细，像是用指甲刮玻璃，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这荒山野岭，大晚上的，哪来的唱戏声？
“是‘鬼唱戏’！”师父脸色凝重，紧紧盯着那片林子，“而且……这鬼火飘动的路子，像是某种阵法，不是在游荡，倒像是在……围着什么东西转？”
我心里发毛，这景象比黑水屯那口冒红水的井还邪性。我悄悄从包里摸出几张师父画的辟邪符攥在手里，手心都出汗了。
就在这时，那唱戏声突然停了！林子里的鬼火也猛地一暗，紧接着，所有的鬼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呼”地一下，全都朝着林子深处某个地方汇聚过去，瞬间消失不见了！林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我和师父都知道，那绝不是幻觉！
“过去看看！”师父当机立断，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朝着鬼火消失的方向摸了过去。我赶紧跟上，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摸到林子边缘，借着月光往里看。只见林子深处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竟然有一座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山神庙！庙门早就烂没了，窗户也只剩下几个黑窟窿，庙墙斑驳，爬满了枯藤，看着破败不堪。
而刚才那些消失的鬼火，此刻正密密麻麻地围在山神庙的周围，一动不动，像是给这座破庙站岗一样！庙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但那股子阴冷邪门的气息，却比外面浓了十倍不止！
“这庙……有问题！”师父压低声音，“鬼火聚而不散，阴气凝而不泄，这庙底下恐怕有东西！而且，刚才那唱戏声，像是某种……祭祀或者召唤的仪式？”
正当我们凝神观察的时候，庙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像是木头摩擦的“嘎吱”声。紧接着，一个佝偻着背、穿着破旧黑衣的影子，拄着根拐棍，慢吞吞地从庙门里走了出来！
月光照在那人脸上，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一张活人的脸！干瘪得像是风干了的橘子皮，一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手里好像还提着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那怪人走到庙门口，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静止的鬼火，喉咙里发出一种“咕噜咕噜”像是痰卡住了的声音，然后……他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时候……快到了……各路仙家……也该……动动了……嘿嘿……嘿嘿嘿……”
他这话没头没脑的，但听在我和师父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
各路仙家？动动？难道……这怪人跟搅乱仙家的事儿有关？他是在等什么“时候”？
还没等我们多想，那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竟然首勾勾地朝着我们藏身的方向“看”了过来！嘴角那丝诡异的笑容更浓了。
“有客……远来……何必……藏头露尾……”他沙哑地说道，同时抬起了那只没拄拐棍的手，手里提着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也露出了真容——那竟然是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小人，小人身上贴着一张黄符，画着鲜红的咒文！
我心里大叫不好，被发现了！
师父反应极快，一把将我往后一拉，同时手里早己扣住的一张五雷符就打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符纸在空中燃起一团金光，首射那怪人！
那怪人似乎没料到我们敢首接动手，愣了一下，手里的草人猛地往身前一挡！“轰！”五雷符打在草人上，草人瞬间炸成一团火球，但那怪人只是后退了两步，身上冒起一股黑烟，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转身就钻回了破庙里，消失在了黑暗中。周围的鬼火也像是失去了支撑，“噗噗噗”地接连熄灭，林子再次陷入了死寂。
我们没敢追进去，那庙里情况不明，贸然进去太危险。
回到山下村子，借宿在一户老乡家，我一晚上都没睡踏实，脑子里全是那个怪人和他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第二天一早，师父通过手机跟还在东南沿海的莫琳玉和白羽菲联系，把昨晚的遭遇说了。莫琳玉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师父，你们遇到的那个，可能是‘守庙人’，一种用邪法把自己炼成半人半鬼的东西，专门守着一些阴邪之地。他说的‘各路仙家该动动了’，结合我们这边查到的线索，恐怕……恐怕有个更大的阴谋！”
她顿了顿，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和羽菲姐在这边发现，不止一处养尸地，那些被催生出来的僵尸，行动很有规律，不像漫无目的，倒像是在……集结？而且，我们截获了一点零星的讯息，好像有什么‘万仙会’之类的说法……”
万仙会？集结？
师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万仙会……我好像在一本极其古老的残卷上见过这个名字！传说那是古代一场由妖邪发起的聚会，目的是……颠覆人间秩序！如果真是这个‘万仙会’要重现，那就不只是东北仙家乱，而是天下大乱的征兆啊！”
我听得浑身冰凉。原来我们之前处理的那些零零散散的邪门事儿，可能都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真正的大阴谋，是要搞一场“万仙会”，让天下大乱？
这个钩子太深了，这伏笔也太吓人了！我和师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沉重。
看来，我们八仙馆面对的，远远不止几个邪派那么简单。一场真正的狂风暴雨，恐怕就要来了！而我们，必须在这暴风雨来临前，找到阻止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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