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4S店时，夕阳正把天边晕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粉，晚风带着白日残留的热气拂过车窗，卷起苏晴额前的碎发。苏强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放松了些，虽然依旧开得小心翼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后视镜里，苏妈妈正新奇地摸着车门上的扶手，眼神里满是孩童般的雀跃。
“哥，先不去家，咱们绕个路。”苏晴忽然开口，指尖轻轻点了点前方的十字路口，“前面左转，去百货大楼。”
苏强打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看她：“去那儿干嘛？家里林秀还等着咱们吃饭呢，乐乐说不定早就念叨着姑姑了。”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暖意，刚提的新车里似乎还飘着女儿奶香的味道。
“去给嫂子和乐乐挑点东西。”苏晴转头看向窗外，百货大楼的霓虹己经亮了起来，像一串闪烁的珍珠挂在街角，“总不能光给你买车，把她们娘俩忘了。”
苏妈妈在后排接话，手里还着座椅上的缝线：“是啊，林秀这孩子跟着你受苦了，是该给她买点啥。上次她生日，就自己煮了碗面条，连块蛋糕都没舍得买。”
苏强喉咙动了动，没说话。他知道妻子林秀节俭，不是舍不得给自己花，是把钱都攒着给乐乐买奶粉、交幼儿园学费，还有给老家的爸妈买药。有次他偷偷给林秀塞了两百块钱，让她买件新衣服，结果她转头就给乐乐报了个早教体验班。那天晚上，林秀抱着他的胳膊说：“咱闺女得从小教，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我穿啥都行。”他听着这话，心里又酸又暖。
车子稳稳停在百货大楼地下停车场，苏晴率先推开车门，回头朝苏强笑：“走，给嫂子挑个像样的礼物。”
百货大楼里灯火通明，空调的冷风驱散了一身热气。苏晴拉着苏妈妈的手走在前面，苏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眼睛忍不住西处打量——他上次来这种地方还是陪林秀买结婚戒指，那会儿两人攥着攒了半年的钱，在金店柜台前犹豫了半天，最后只买了个最简单的素圈戒指，林秀却宝贝得不行，戴了好几年，首到戒指磨得发亮，还总说“这是强子给我买的，比啥都金贵”。
“晴晴，咱们这是往哪儿去？”苏妈妈看着前方闪着金光的柜台，脚步慢了下来，“这是卖金子的地方吧？可贵了……林秀那孩子，你给她买这个，她指定得念叨你乱花钱。”
“就来这儿。”苏晴笑着停下脚步，面前的柜台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金饰，项链、手镯、耳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浸在水里的阳光，“给嫂子挑套首饰。”
“可别！”苏强赶紧拉住她，声音都变了调，“这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的，买它干啥？林秀那性子，你给她买这个，她指定跟你急！她前阵子还说，楼下王婶戴了个金镯子，干活都不方便，总怕磕着碰着。”
“嫂子是心疼钱，不是真不喜欢。”苏晴没理会他的阻拦，径首走到柜台前，冲里面的柜员笑了笑，“麻烦您，我想看看适合年轻人戴的金项链和手镯，要结实点的，日常能戴的，别太花哨，适合在家带孩子、干家务的人戴。”
柜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打量了苏晴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局促的苏强和苏妈妈，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很快拿出几款首饰放在绒布上：“您看看这几款，都是最近卖得好的款式。这款项链是光面小锁头吊坠，寓意锁住幸福，克重不重，戴着轻巧，干活的时候不容易勾到衣服；手镯的话，这款推拉款的很实用，能调节大小，平时抱孩子、洗衣服也不容易磕碰，哑光的表面，不张扬，耐看。”
苏晴拿起项链，吊坠是个小巧的金锁，边缘刻着细密的花纹，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她轻轻捏着吊坠晃了晃，心里想着林秀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这小锁头挂在她胸前，应该会很衬她朴实又温暖的性子。她又拿起手镯，哑光的表面，上面錾着一圈简单的祥云纹，看着既大方又不张扬，确实像柜员说的那样，耐脏又结实。
“这两件加起来多少钱？”她抬头问柜员。
柜员麻利地算了算：“项链是8.6克，手镯是25.3克，今天金价是486一克，工费总共是三百八，加起来一共是16526块。”
“一万六？！”苏强的声音又拔高了，引得旁边几个顾客看过来，他赶紧压低声音，拉着苏晴往旁边走，“晴晴你疯了？买这俩玩意儿花一万六？够林秀大半年工资了！她在超市理货，一天站八个小时，挣那点钱容易吗？快走快走，咱们去楼上买件衣服就行，一百块钱能买两件纯棉的，她穿着还舒服！”
“哥，衣服以后可以常买，这个不一样。”苏晴把他按在旁边的休息椅上，语气认真，“林秀嫁给你这些年，没享过一天福。你想想，她刚嫁给你的时候，也是个爱穿裙子、爱抹点口红的姑娘，现在呢？化妆品就一瓶超市打折买的面霜，冬天脸冻得脱皮都舍不得多抹点；衣服都是在地摊上淘的，三十块钱一件的T恤能穿两三年。她不是不爱美，是把所有的好都留给了这个家。”
她拿起那套首饰，轻轻放在手心：“这金饰不光是首饰，是我想告诉嫂子，她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她值得最好的。再说了，金子保值，以后乐乐长大了，还能跟她讲‘这是姑姑给妈妈买的，妈妈那时候可辛苦啦’，多好。”
苏妈妈在一旁点头，抹了抹眼角：“晴晴说得对。林秀这孩子，进门这些年，对我和你爸比亲闺女还亲。冬天给我们缝棉裤，针脚密得很；夏天给我们扇扇子，自己汗流浃背的也不说累；有啥好吃的，先给我们端过来，自己啃馒头就咸菜。上次我住院，她白天在超市上班，晚上守在医院照顾我，熬得眼睛都红了，愣是没说一句苦。是该给她买点好东西。”
苏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苏妈妈瞪了一眼：“你别管，让晴晴做主。林秀跟着你，受的委屈还少吗？你当哥的不心疼，还不让妹妹疼疼她？”他这才悻悻地闭了嘴，只是眉头依旧皱着，心里像揣了块石头——妹妹刚花了十五万给他买车，现在又要花一万多给林秀买首饰，这钱流水似的花出去，他怎么能不心疼？可一想到林秀这些年的好，想到她每次回娘家，总把最好的东西往婆家带，自己却空着手回去，他心里又堵得慌。
苏晴没再理会他，转头对柜员说：“就这两件吧，麻烦您包起来。对了，麻烦您多拿几个擦金布，我嫂子可能不知道怎么保养。”
柜员眼睛一亮，手脚麻利地称重、开票、包装。金色的首饰被放进红色的丝绒盒子里，再套上印着店名的纸袋，递到苏晴手里时还附赠了一张保养说明和一小包擦金布：“您放心，我们这是老字号金店，质量有保证，凭发票以后可以以旧换新。平时戴的时候注意别沾到洗涤剂，睡觉前摘下来收好就行，很好打理的。”
苏晴接过纸袋，拎在手里，分量不重，却像是装着满满的心意。她拉着苏强往电梯口走：“走，回家给嫂子一个惊喜。我猜她看到这个，肯定得偷偷乐好几天。”
苏强被她拽着走，嘴里还嘟囔着：“我跟你说，林秀要是不收，我可不管……她那人，轴得很。”
车子开进小区时，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楼道里亮着昏黄的灯，刚走到三楼，就听见门里传来乐乐清脆的笑声，还有林秀温柔的哄逗声：“乐乐乖，再等会儿，姑姑和奶奶、爸爸就回来了。妈妈给你炸了小肉丸，等会儿让姑姑尝尝妈妈的手艺。”
苏晴停下脚步，冲苏强和苏妈妈做了个“嘘”的手势，轻轻敲了敲门。
“来啦！”林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伴随着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门一打开，乐乐就像只小炮弹似的冲了出来，抱住苏晴的腿：“姑姑！你可回来啦！乐乐好想你！妈妈今天炸的肉丸可香了！”
“姑姑也想乐乐。”苏晴弯腰抱起她，在她软乎乎的脸上亲了一口，“看姑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林秀笑着侧身让他们进来，手里还擦着湿漉漉的手，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和油渍：“妈，强子，你们可回来了。我炖了排骨汤，刚炸了小肉丸，正准备下面条呢。”她看到苏强手里的车钥匙，眼睛亮了一下，凑过来小声问，“这是……你们买的？”
“嗯，晴晴给我买的，说跑工地方便。”苏强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来不要，她非给买。”
林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拍了拍苏强的胳膊：“晴晴有心了，确实该买辆，你每天骑电动车太遭罪了。快进来坐，我去端汤。”
“嫂子，先别忙做饭。”苏晴把乐乐放下，将手里的红色纸袋递过去，“给你的。”
林秀愣了一下，没接，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晴晴，你回来就回来，还买啥东西？是不是又乱花钱了？你在上海上班不容易，别总惦记着家里。”她知道苏晴在上海工作，总觉得大城市开销大，怕妹妹手里不宽裕，上次视频还叮嘱苏晴“别总给乐乐买玩具，小孩子的东西不禁用”。
“不是乱花钱，是特意给你挑的。”苏晴把纸袋往她手里塞，“打开看看，保证你喜欢。”
苏妈妈也在一旁劝：“林秀，你就收下吧，这是晴晴的心意。她这次回来，就是想给家里人都买点东西。”
林秀犹豫着接过纸袋，手指碰到丝绒盒子时愣了一下，慢慢打开——金色的项链和手镯在灯光下闪着光，晃得她眼睛一跳。她拿起项链，指尖轻轻着那个小锁头吊坠，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她认得这种盒子，上次邻居家女儿出嫁，首饰盒就是这样的，当时她还凑过去看了一眼，心里想着“这辈子能有这么一套，也值了”，没想到今天……
“晴晴，这……这太贵重了……”她把盒子合上，往苏晴手里推，脸上带着急色，“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你赚钱不容易，留着给自己买点啥，或者存起来以后嫁人用……我天天在家带孩子、干家务，戴这个太不方便了，磕了碰了多可惜。”
“嫂子，你听我说。”苏晴按住她的手，眼神认真，“谢谢你这些年照顾爸妈和乐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哥能安安心心在外面干活。我知道你辛苦，每天起早贪黑，天不亮就去超市上班，晚上回来还要做饭、洗衣服、辅导乐乐认字，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心里却总想着这个家。”
她拿起那条项链，轻轻戴在林秀脖子上，小锁头吊坠落在她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上，衬得她肤色格外白皙。“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值得拥有这些。以后别总想着省钱，该吃就吃，该穿就穿，咱们家现在日子好过了，不用再那么苦自己了。你看这小锁头多好看，戴着它，就像把咱们一家人的福气都锁住了。”
林秀的手抚上胸前的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脖颈往心里涌。她看着苏晴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憨笑的苏强，还有苏妈妈鼓励的眼神，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这些年的委屈、辛苦，好像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出口，又好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融化了。
“我……我也没做啥……”她哽咽着说，用手背擦着眼泪，“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哥对我好，爸妈也疼我，我啥都不缺……”
“就是一家人，才要互相疼惜啊。”苏妈妈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晴晴给你，你就戴着，多好看。当年我嫁给你爸，他就给我买了个银镯子，我高兴了好几年呢。你这金的，比我的金贵多了，可得天天戴着，让街坊邻居都看看，咱们家林秀多体面。”
苏强挠了挠头，难得说了句体贴话：“妈说得对，你就戴着吧。晴晴特意给你挑的，说这手镯结实，干活不碍事。你要是不收，她该不高兴了。再说……戴着挺好看的，比楼下王婶那镯子好看多了。”
林秀被他说得脸一红，破涕为笑，抬手擦了擦眼泪，拿起手镯慢慢戴上，手腕转动时，手镯发出清脆的“叮”声，像一串快乐的音符。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镯，又摸了摸胸前的项链，忽然觉得，这些年受的苦都值了。
乐乐好奇地凑过来，指着妈妈脖子上的项链：“妈妈，这个亮晶晶的是什么呀？好漂亮！像公主戴的！”
“这是姑姑给妈妈买的礼物。”林秀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眼里闪着泪光，却笑得格外温柔，“乐乐以后也要像姑姑一样，做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好不好？”
“嗯！乐乐会的！”小家伙用力点头，又转头抱住苏晴的脖子，“姑姑，你也给乐乐买礼物了吗？乐乐也想要亮晶晶的！”
“当然有。”苏晴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得眉眼弯弯，“不过礼物在车里，等会儿吃完饭给你拿。现在，咱们先吃嫂子炸的小肉丸，我闻着都香！”
“好耶！吃小肉丸！”乐乐欢呼着从林秀怀里跳下来，跑去拉苏晴的手往厨房走。
林秀看着她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项链和手腕上的手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她悄悄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戴着金饰的自己，忽然觉得有点陌生，又有点欢喜。她知道，这些金饰不仅仅是首饰，是家人对她的认可和疼惜，是这个家越来越好的证明。
厨房里，排骨汤的香气和小肉丸的香味弥漫开来，混合着一家人的笑声，在小小的屋子里萦绕。苏晴看着林秀忙碌的背影，看着她脖子上晃动的金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心里踏实极了——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家人平安喜乐，彼此牵挂，日子像这锅排骨汤一样，慢慢熬出醇厚的滋味。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窗户，落在林秀手腕的手镯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温柔而明亮。林秀端着汤碗转过身时，正好接住这缕月光，她的笑容在灯光下格外动人，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天山圣女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X7C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