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冬日，雨丝细密如织。国防部大楼内，吴石站在参谋次长办公室的巨幅落地窗前，俯瞰着雨幕中的台北街景。肩章上的两颗将星在灯光下泛着冷峻的光芒，彰显着他在这个军事体系中的地位。
"次长，海军司令部送来的海峡水文分析报告。"机要秘书恭敬地呈上文件。
吴石微微颔首，接过文件时目光敏锐地扫过秘书的神情。他心知肚明，尽管表面上备受礼遇，但暗中的监视从未停止。只是这些监视如今更加隐蔽，更加符合他作为参谋次长的身份地位。
翻开报告，他的指尖在"澎湖海域异常洋流"一节停留。这份由海军专家撰写的报告，详细记录了台湾海峡各处的海流变化规律，正是他急需的情报。
"聂曦。"吴石声音平稳。
"在。"聂曦立即上前。
"以完善'台海防务评估'的名义，向气象局调阅最近一年的气象数据。"他的命令简洁有力，"记得走正式公文程序。"
"明白。"聂曦领命而去，步伐沉稳。
这就是吴石的高明之处——所有情报收集都在职权范围内进行，以完善防务工作的名义，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作为参谋次长，他完全有权调阅这些资料。
傍晚时分，吴石的专车驶离国防部。沿途的哨兵纷纷敬礼，彰显着他的身份地位。
"去中山科学研究院。"吴石吩咐道，"我要见张故院长。"
这是他精心选择的掩护——以探讨军事科技发展为名，行情报传递之实。张故是留德归来的弹道学专家，与他这个参谋次长讨论军事科技再正常不过。
在研究院的会议室里，张故热情地迎接他。"吴次长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
"张院长客气。"吴石从容不迫地打开公文包，"国防部正在研究海岸防御体系的现代化改造，想听听专家的意见。"
两人就军事科技发展相谈甚欢，任谁看来都是一次正常的工作交流。但在交换文件时，一个微缩胶卷己经悄无声息地转交到张故手中——这位留洋归来的学者，其实也是地下工作的一员。
回程途中，聂曦低声道："长官，刚才有辆黑色轿车在研究院外停留了片刻。"
吴石嘴角微扬："无妨。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经得起推敲。"
周六下午，吴公馆一如既往地宁静。朱枫准时到访，依然以请教苏绣为名。但这一次，会面的排场明显不同——佣人提前备好了茶点，客厅里摆放着新鲜的花卉。
"陈太太请坐。"吴石以主人身份接待，举止间尽显将领气度。
佣人奉上精致的茶具后恭敬退下。王碧奎适时出现，与朱枫讨论起刺绣技法。而吴石则坐在主位，偶尔参与讨论，完全是一副高阶将领接待客人的模样。
在欣赏绣品的间隙，朱枫轻声道："听说国防部要举办新年招待会？"
吴石会意地点头："届时陈太太若方便，可与内人同往。"
这是他们新约定的联络方式——利用公开场合进行情报传递，反而更加安全。
然而，就在朱枫离开后不久，周至柔亲自打来电话。
"仲坚啊，新年招待会的筹备进展如何？"周至柔语气亲切。
"一切顺利，总长。"吴石从容应答，"宾客名单己经拟定，届时还有几位学界人士参加。"
"很好。"周至柔顿了顿，"最近海军方面反映，你调阅了不少水文资料？"
吴石轻笑："总长明鉴。完善海防体系，这些基础数据必不可少。"
这番对话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吴石心知，这是周至柔在试探他，但他早有准备。
次日，吴石在国防部会议上提出一项建议："我认为应该加强军民融合，吸纳学界精英为国防建设出谋划策。"
这个建议得到与会将领的一致赞同。借此机会，吴石名正言顺地扩大了与学术界的联系，为情报传递创造了更多合法渠道。
夜深人静时，吴石在书房处理文件。聂曦悄声进来："长官，招待会的安保方案己经送来了。"
吴石接过文件仔细翻阅。作为参谋次长，他负责此次新年招待会的安保工作，这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安排很多事。
"把陈太太安排在学界嘉宾的席位上。"吴石指示道，"记得要显得自然。"
"明白。"聂曦会意地点头。
新年招待会当天，国防部宴会厅灯火辉煌。将星云集，宾客如织。吴石作为主办方负责人，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间，举止得体，谈吐不凡。
朱枫以"陈太太"的身份出席，与几位大学教授相谈甚欢。在觥筹交错间，她与吴石有过数次短暂的眼神交流。
"吴次长，"朱枫适时上前，"久闻您对古诗词颇有研究。"
吴石从容应答："略知一二。陈太太也感兴趣？"
"最喜欢李商隐的《无题》。"朱枫微笑，"特别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
暗号对接成功。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寒暄。
趁着宾客起舞的间隙，吴石示意聂曦将一份文件交给朱枫。这份文件外表是招待会的流程安排，内里却藏着微缩胶卷。
"陈太太似乎对国防事务很感兴趣？"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吴石从容转身，见是保密局的刘副局长。"刘副局长说笑了。陈太太是王太太的客人，对诗词比较感兴趣。"
刘副局长打量了朱枫一番，终于笑道："原来如此。吴次长继续忙，我就不打扰了。"
看着刘副局长离开的背影，吴石与朱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招待会结束后，吴石站在空荡的宴会厅里，望着窗外台北的夜景。在他精心策划下，又一份重要情报安全送出。这场在敌人眼皮底下的暗战，他不仅要斗勇，更要斗智。而作为一名身居高位的将领，他正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为远方的理想默默奋斗。
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国防部大楼的窗户。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一场改变战局的情报传递刚刚完成。而这一切，都在一位国军将领的合法外衣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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