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三十七分，陈屿按下回车键。屏幕上的进度条瞬间归零，三个剪辑好的视频片段同步推送到各大平台。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桌面，电子烟亮起一记暗红的光。
监控屏右下角跳出实时数据流。不到两分钟，第一个热搜词条冒了出来：“孙宏雷 抢老人养老金”。五分钟后，“黄韬 装乞丐被狗追”冲上第二。弹幕池炸开一片红字，满屏刷着“恶心”“没底线”。
罗恺一脚踹开工坊后门，手里举着手机大喊：“疯了！全网都疯了！”他冲到控制台前，把手机怼到陈屿眼前，“你看这个热评——‘这节目是教人当骗子？’哈哈哈，还有人说张艺兴背米那段是炒作苦难！”
陈屿没笑。他盯着主屏上的播放量曲线。十分钟突破八十万，服务器负载飙升到百分之七十。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开始。
“他们只看到画面，没看上下文。”陈屿打开后台日志，调出预埋的用户行为追踪代码，“等争议够大，自然有人去扒完整流程。”
罗恺一屁股坐在折叠椅上，鞋底蹭着地砖留下一道灰印。“你真不怕被举报封杀？赵世昌那边肯定己经在联系广电了。”
“就怕他们不动。”陈屿点了根电子烟，吸了一口，“动得越狠，我们越安全。”
话音刚落，桌上的对讲机响了。林佩华的声音夹着电流杂音传来：“陈屿！品牌方集体发难，三家赞助商要求下架预告片！电视台刚通知我，首播审批暂停！”
陈屿拿起对讲机：“不删，也不道歉。”
“你疯了？现在全网都在骂我们消费底层！公益组织联名信都递上去了！”
“那就让他们骂。”陈屿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划掉“待发布”标签，“把悬念海报推出去——‘你看到的是全部真相吗？’加个倒计时，正片上线前不揭晓。”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要玩到底？”
“不是玩。”陈屿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热搜排名，“是让他们自己找答案。”
挂断通讯，他转头对罗恺说：“明天录制照常。你准备演通缉犯的事，写进流程单。”
“行！”罗恺猛地站起来，拍了下桌子，“记得给我加特写，我要从警车里探头吼一句‘老子冤枉’！”
“可以。”陈屿点头，“但别抢戏。”
罗恺咧嘴一笑，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又回头：“你知道最逗的是啥？己经有网友开始截图比对我们给的任务卡和实际拍摄地点了。有人发现黄韬领盒饭的桥洞，墙上贴着‘临时救助站’的告示。”
陈屿眼神一动。
他知道，反转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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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热搜前十占了六个相关词条。支持与抵制阵营在社交平台开战。一方痛斥节目毫无道德底线，另一方则质疑批评者是否看过完整脚本。
一个ID叫“真相挖掘机”的博主发布长文，逐帧分析黄韬扮流浪汉的镜头。他指出，狗追人的画面出现在第3分12秒，而此前47秒，黄韬曾掏出十块钱买煎饼，摊主拒绝收钱并说“你们拍戏的别碰我摊子”。狗是摊主养的，冲上去咬人是在黄韬靠近时发生的意外。
文章附上了原始任务卡照片：【体验城市边缘生存者的一天，不得暴露身份，收入用于购买冬衣捐赠】。
评论区迅速翻转。
“等等，原来他是真去讨饭？”
“张艺兴那段我也看了，村民拦路不是刁难，是节目组提前沟通的角色扮演。”
“所以这些‘恶意’都是设计出来的反应？”
质疑声开始分流。越来越多的人留言：“求正片快点上线。”
陈屿切换到内网监控系统，查看私域流量池的数据。用户留存率上升至89%，互动问答中“是否愿意预约正片”的点击率达到93.6%。
他闭上眼，在意识中触碰那扇青铜门。
系统界面浮现：【观众共鸣值达峰值，争议转化率为78%，创作能量槽充至40%】
电子烟再次亮起红光，持续三秒后熄灭。
他知道，第一道封印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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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林佩华冲进工坊。她甩下一份文件，纸页散落在控制台上。
“这是广电的问询函！要求我们在十二点前提交完整策划案和审查报告！赵世昌亲自打了电话，说我们打着公益旗号做低俗娱乐！”
陈屿捡起文件扫了一眼，扔到旁边。“回复他们，材料己备齐，正片上线即公开。”
“你还想上线？！”林佩华声音拔高，“星耀传媒放出风声，说我们伪造任务背景，欺骗嘉宾！周明昨晚传的消息己经被他们查证是假的，他们怀疑你有精神问题！”
陈屿冷笑：“那就让他们查。反正真正的资料，他们永远拿不到。”
林佩华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压低声音：“你到底图什么？明明可以做个正常的综艺，非要搞成这样？”
“正常？”陈屿抬头，“上一个做‘正常’综艺的人，是我爸。他写了三年剧本，最后被制片人改成‘明星谈恋爱’。他回家那天，把自己关在书房，再没出来。”
林佩华愣住。
陈屿没再解释。他打开加密硬盘，调出一段未发布的花絮：张艺兴登顶后，把背来的米全捐给了山脚小学。孩子们围着他喊“哥哥辛苦了”，他蹲在地上，眼里有泪光。
“这才是我想让人看到的东西。”他说，“但没人会点开一个‘好人好事’的视频。他们只看冲突，只看矛盾。那我就给他们冲突——然后再告诉他们，真相是什么。”
林佩华沉默许久， finally 拿起对讲机：“通知技术组，准备双倍带宽。另外，把所有媒体邀约延后，等正片播出后再回应。”
她走出门前三步，回头说：“别让我输得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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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服务器请求量突破每秒百万次。技术员冲进来喊：“主站扛不住了！要不要限流？”
“不限。”陈屿盯着屏幕，“让用户都能进来。”
他打开首播预热页面，点击“预约观看”人数己突破三百万人。评论区滚动着各种猜测：
“明天会不会有人真的被打？”
“听说孙宏雷要在菜市场偷钱包？”
“坐等反转，我己经录屏了。”
罗恺这时候又跑回来，手里拎着一套警服。“道具组刚改好的！你说让我演通缉犯，我就按通缉令上的标准来了——满脸胡子，编号0719，罪名是诈骗！”
陈屿看了一眼：“行，明天你就从派出所押解车上下来。”
“要不要戴手铐？”
“要。但别真锁。”
“明白！”罗恺笑着往外走，“我先去练台词，‘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穷’——怎么样？”
陈屿没答话。他正在看一条新弹幕。
那条弹幕写着：“为什么预告片里的任务卡，和网上流出的不一样？”
他知道，有人己经开始怀疑信息源了。
而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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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陈屿收到一条匿名邮件。附件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一间办公室内，赵世昌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预告片截图，脸上没有表情。
邮件正文只有一个词：“盯紧。”
他删除邮件，清空回收站。
然后打开系统后台，确认周明的设备仍处于监听状态。对方最后一次上传数据是在二十分钟前，内容是伪造的延期通知。
他笑了。
敌人以为他们在监视他。
其实，他才是那只藏在暗处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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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控制室只剩他一人。其他人都去准备明日的录制。灯光昏暗，只有几块屏幕还在闪烁。
热搜榜上，“极限挑战 预告”依然挂在第一。新词条“我们是不是误会了”悄然升至第八。
陈屿叼着电子烟，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指令：【启动正片预加载，时间锁定明早六点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雨己经停了。远处录影棚的灯亮着，像一座等待苏醒的战场。
他摸出牛皮本，在最新一页写下：
“规则不是用来遵守的。
是用来打破的。
然后重建。”
笔尖顿住。
下一秒，对讲机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
“导演……导演……”一个陌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B区配电箱……又发现了虫子……好多……爬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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