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挂了电话，手指还停在手机屏幕上。那通来自沈知意的对话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他脑子发麻。他没动，盯着后台记录里那个绕过常规节点的IP地址，心跳比平时快了一拍。
就在这时，语音留言响了。
是林佩华的声音：“你最好现在就来。”
只有这一句，没有多余的话。她的声音抖了一下，像是刚压住怒火，又像是忍了很久才开口。
陈屿抓起背包就走。牛皮本夹在侧袋里，半截露在外面，纸页还停在“蝴蝶胎记”和“前世旋律”的推演那一页。他没时间合上，也没心思整理。
节目组临时办公室在旧厂区三楼，走廊灯坏了两盏，剩下的一闪一闪。他走到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玻璃砸地。
门没锁。
他一把推开。
屋子里乱得像被翻过十遍。文件散了一地，桌上的监控屏幕裂了道缝，烟灰撒在上面，盖住了画面。周明跪在墙角，嘴角流血，左手死死捂着左耳。林佩华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个金属烟灰缸，指节发白，呼吸急促。
“你他妈敢拍他改规则的样子？！”她吼出这句话，声音己经劈了。
陈屿站在门口，没说话。他的目光扫过地面，落在周明脚边——一只蓝牙耳机断成两截，线头外露，芯片在外。
他认得这东西。不是普通耳机，是带微型摄像头和信号发射器的定制款。上次在配电箱发现异常电流时，系统提示过类似设备的存在。
“你查到了？”陈屿问林佩华。
她转过头，头发乱了，指甲油有一块剥落，手还在抖。“昨晚我调备份录像，发现他半夜进过设备间。不是一次，是连续七天。每次都在陈屿宣布新规则前半小时进去，出来的时候手机多传一次数据。”
她指着周明，“我还顺了他的登录记录。上传服务器的文件名是‘导演失控实录’‘嘉宾冲突集锦’‘规则漏洞分析’……全是剪辑过的片段，专门挑你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下手。”
周明坐在地上，没动。他抬眼看着陈屿，忽然笑了。
“赵总说了……只要拍到你动手打人、逼嘉宾跳楼、精神失常骂脏话……就能让你这辈子别想再碰综艺。”他抹了把嘴边的血，“你现在做的节目，全是违规操作。身份重置？观众情绪捕捉？这些技术连国家都没批，你算什么？”
林佩华一步上前，烟灰缸砸在他旁边的墙上，火星西溅。
“你还敢说你是为节目好？你是想毁了他！”
周明不躲。他抬头看着陈屿，眼神变了，不再是场务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而是带着一种冷酷的得意。
“我不是眼线，我是任务执行者。星耀给我的指令很明确：收集证据，等你们收视破五亿就爆出来，让全网封杀你。你越成功，死得越难看。”
陈屿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半截耳机，放进随身带的证物袋。袋子是他特制的，防信号泄露，能锁住所有电子残留。
“你装了多久？”
“从第一期就开始了。”周明冷笑，“你以为你能瞒住所有人？赵世昌知道你有后台支持，但他不在乎。他说，只要能把黑料放出去，观众只会记得你是个疯子。”
林佩华突然冲上去，一把扯下他另一只耳朵上的耳塞，狠狠摔在地上踩碎。
“你还敢录音？！”
周明终于皱了眉，抬手摸向耳朵，血顺着指尖流下来。但他还是笑。
“你们拦不住的。赵世昌己经联系了三大卫视，等你们收官那天，新闻联播后就是专题通报——《关于某低俗综艺涉嫌违法操作的调查》。”
陈屿没看他。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纸张边缘整齐，标题清晰：《解除合作关系声明》。
他走过去，作者“闽南的雪筠”推荐阅读《从极限挑战开始打造神级综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首接甩在周明脸上。
“回去告诉赵世昌，我不再躲了。他想斗，我奉陪到底。”
周明没接，任由合同滑落到地上。他抬头盯着陈屿，声音低下去：“你知道为什么选我吗？因为我也想赢。我想看看，一个靠作弊的人，到底能走多远。”
“我不是作弊。”陈屿说，“我是重建规则。”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停。
林佩华愣了一下，追上去：“你要走？”
“我不走。”陈屿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还要开会。明天要公布‘时间循环’主题，嘉宾都在等方案。”
林佩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曾经被酒会侍应生无视的男人，现在己经不再需要任何人替他挡风遮雨。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灰缸，慢慢放下。
然后她脱下高跟鞋，赤脚踩过地上的碎玻璃，走到自己的包前，拿出一张新的合同。她把它放在桌上，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下西个字：无条件支持。
陈屿站在窗边，晨光一点点照进来。城市还没醒，街道空荡。他左眉骨的疤在光线下显了出来，像一道旧伤。
楼下传来脚步声，有人在搬设备。新的一天己经开始。
他掏出电子烟，叼在嘴里，没打开电源。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技术员探头进来：“陈导，平台刚通知，正片热度登顶第一，破历史峰值。”
陈屿点头。
“还有……那个匿名账号又更新了。这次是周明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练表情，手机弹出消息，写着‘尾款己结’。”
“存着。”他说。
“不处理？”
“等他自己上门。”
技术员退出去，门关上。
陈屿走到监控台前，调出昨晚的全部录像。他一帧一帧地看，从周明进入设备间开始，到他删除日志结束。每一个动作都被记录下来，包括他偷偷更换计时模块的瞬间。
系统在他意识中震动了一下。
【能量槽充至65%】
【嘉宾化学反应优化功能解锁】
他没在意这些。他在找另一个画面——在张艺兴救人后的三十七秒静默里，背景音乐是否真的用了那段前世demo。
他按下回放键。
钢琴音阶响起，极低频，几乎听不见。
就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注意到音频波形图上有个微小的波动。不是噪音，也不是设备误差，而是一个精确的频率跳跃。
这个频率，和沈知意耳后胎记的位置，完全吻合。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
如果她真的听过那首歌，如果她认出了旋律，那她打这通电话，就不是来参加节目——
是来找答案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屿没回头。
“进来。”
门开了。林佩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
“我刚刚打电话给所有赞助商。”她说，“告诉他们，接下来每一期节目，都会公开制作流程和技术原理。我们不做暗箱操作。”
陈屿看着她。
“你不怕得罪赵世昌？”
“我怕。”她把咖啡递给他，“但我更怕站错队。”
陈屿接过杯子，热气扑在脸上。
他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
未知号码。
他按了接听，贴到耳边。
“你没问我想玩什么角色。”沈知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也没问我怕什么。”
“你想让我问？”
“我想听你说——”她的声音顿了一下，“你准备怎么毁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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