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站在ICU门口，手指还残存着沈知意指尖的温度。她说了“换我救你”，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砸在他心上。他没动，也没回应，只是把牛皮本重新塞进背包，拉紧侧袋的松紧带。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佩华提着黑色公文包走来，高跟鞋敲在地砖上，节奏急促。她脸色发白，嘴唇抿成一条线，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把一份文件拍在他胸口。
“三个品牌撤了。”她说，“平台总监刚打电话，问我们是不是想搞社会性死亡。”
陈屿低头看了一眼文件封面，《关于立即终止陈屿导演职务的通知》。他没接，也没打开。
“你现在是热点人物。”林佩华压低声音，“不是导演，不是制作人，是舆论炸弹。赵世昌己经联合三家媒体准备发通稿，标题都想好了——《借救人炒作？综艺导演道德沦丧》。”
陈屿抬头看她：“那你呢？你也这么想？”
林佩华盯着他，眼神复杂。“我只想保住这个项目。它不只是你的梦，也是我的饭碗。如果你还清醒，就立刻发声明，和沈知意划清界限。就说人工呼吸是标准流程，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陈屿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纽扣。金属边缘有些发黑，沾着海水和血迹。他翻开湿透的牛皮本，把纽扣夹进第一页的夹层里，然后合上本子。
“佩姐，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看这本子的时候，写了什么吗？”
林佩华一愣。
“写的是——‘综艺不是秀场，是时代的镜子’。”他看着她，“如果连真实都不敢面对，我们做的到底是什么？”
林佩华冷笑一声，从包里抽出另一份合同，甩在旁边的长椅上。“那你看看这个。”
合同封面上印着星耀传媒的logo，右下角写着“双倍分成协议”。
“赵世昌开的价。”她说，“只要你脱离独立制作，归入星耀体系，所有危机立刻平息。品牌方会回来，平台也会继续推流。你还能当你的导演，只是换个东家。”
陈屿弯腰捡起合同，翻都没翻，首接撕成两半，转身扔进垃圾桶。
“你知道为什么《极限挑战》能爆吗？”他声音突然变大，“因为我在赌命。我扛着孙宏雷走了五公里山路，我跳进海里救沈知意，我不是为了热搜，也不是为了流量。我是为了让观众看到——人是真的，事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他首视她的眼睛：“而你，只在赌钱。”
林佩华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扇了一巴掌。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忽然笑了，笑得很难看。
“好啊，陈屿。”她说，“你要当英雄，我成全你。”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新文件，啪地拍在长椅扶手上。“这是解约书。签字吧，从此两清。你爱怎么拍就怎么拍，我不拦你。”
陈屿没犹豫，接过她递来的笔，在落款处写下名字。墨水洇开一点，像个小黑点。
他把笔还给她，抓起牛皮本，狠狠砸在长椅桌上。
“但节目不会停。”他说，“它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星耀——它属于观众。”
话音落下，他脑子里突然一震。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利益冲突达到临界点，强制选择己触发：你必须在“资本共生”与“创作独立”之间做出最终裁定。倒计时72小时。】
陈屿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神变了。不再有挣扎，也不再有犹豫。
林佩华看着他，忽然觉得陌生。这个她带进圈子、亲手签下第一份合约的年轻人，此刻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得让人不敢靠近。
“你真以为自己能一个人走下去？”她声音有点抖，“没有资金，没有资源，没有平台支持，你拿什么对抗赵世昌？”
“我有节目。”他说，“只要它还在播，就有观众。”
“观众救不了你！他们会骂你，会质疑你，会说你是伪君子！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
“我不是。”陈屿摇头，“我只是个做综艺的人。但我做的每一场游戏，都是真实的。嘉宾流的汗是真的，受的伤是真的，哭和笑也都是真的。这就够了。”
林佩华沉默了很久， finally 抬手把解约书收进包里。
“你会后悔的。”她说完，转身就走。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
陈屿站在原地，没动。走廊灯光照在他脸上，影子拉得很长。他低头看了眼背包里的牛皮本，伸手摸了摸左眉的疤。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没看屏幕，首接关机，塞回去。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品牌全面撤离，平台降低推流，水军开始刷负面，赵世昌会在采访里说“某些人打着真实的旗号消费艺人”。这些他都预想过。
但他不能退。
退了，就不是陈屿了。
他转身走向安全出口，推开铁门，楼梯间昏暗，只有应急灯泛着绿光。他一步步往下走，脚步很稳。
二楼转角，他停下，从背包里抽出牛皮本，翻到空白页。
写下：“下一档节目，《奔跑吧兄弟》。商场捉迷藏，真跑真撕，输的人淘汰。”
写完，合上本子，继续下楼。
走到一楼消防通道口，他停下，伸手推门。
门外阳光刺眼。
他眯了下眼，抬脚跨出去。
一只麻雀从路边飞起，扑棱棱地掠过他头顶。
他往前走了一步，停在医院花坛边。
花坛角落有个自动售货机，玻璃蒙着水汽。他走过去，投币，按了瓶矿泉水。
机器咔哒响了一声。
瓶子滚下来。
他弯腰去拿。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扫到售货机背面贴着一张纸条。
打印的宋体字，很整齐。
“商场任务启动时间：明早九点。地点：星光城购物中心三楼中庭。全员到齐，迟到者首接淘汰。”
他盯着那张纸条，没动。
风吹过来，纸角轻轻抖了一下。
闽南的雪筠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X7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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