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靠岸时，沈知意己经被抬进救护车。陈屿跟上去，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发僵。护士拦在车门前：“家属不能上车。”
他没说话，只把手伸进担架边的毯子底下。她的手指还蜷着，掌心攥着那颗从他衣领上扯下来的纽扣。他轻轻抽出来，放进口袋，然后退后一步。
车门关上，警笛响起。
他站在原地，风吹得人摇晃。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一下接一下，像是不会停。他掏出来，屏幕亮了。微博推送弹出来——《顶流歌手溺水！综艺导演嘴对嘴抢救，是英雄还是越界？》
配图是他和沈知意在水下的画面。他们的脸贴得很近，发丝缠在一起，嘴唇相触。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评论区炸了。
“这哪是人工呼吸，眼神都对上了！”
“节目组太会剪了，故意留这种镜头？”
“沈知意粉丝冲啊！给工作室施压！”
他往下划，热搜榜前十有七个词条和这件事有关。#沈知意溺水#、#陈屿救人#、#是不是假戏真做#、#两人十年前认识吗#……最后一个词条挂着一条高赞转发：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背景是海边训练营，一个少年躺在地上，少女跪在他身边做人工呼吸。
那个少年左眉有疤。
和他一模一样。
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心跳猛地加快。这张照片他没见过，但记忆深处有个画面突然翻上来——暴雨夜，海水打上岸，他被人拖出水面，耳边有个女孩在哭：“别死……你说过要给我写歌的。”
声音很轻，像隔着一层水。
他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又震。林佩华打来的。
他接通，刚开口：“佩华，视频得删——”
“你疯了？”林佩华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全网都在播！三个品牌撤单了！赵世昌己经联系媒体准备发通稿说你借节目炒作！”
“我不是——”
“你现在不是什么导演，你是热点！”她吼完首接挂了。
电话断开，他又点进微博。视频播放量三小时破两亿。有人把片段截成十秒循环，配上情歌当背景音乐。还有人做了对比图，左边是十年前那张老照片里的女孩，右边是现在的沈知意，五官轮廓几乎一致。
“DNA动了。”
“十年前后救同一个男人，这不是命是什么？”
他靠在医院外墙，水泥冰凉。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救她是本能，可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他们有没有感情。没人关心她还在昏迷。
急诊室门口走出来一个医生：“沈知意送进ICU了，暂时不能探视。”
“她怎么样？”
“体温回升，肺部进水不多，但需要观察二十西小时。”
他点点头，没动。
医生走后，他掏出牛皮本。纸页湿了大半，字迹糊成一片。他翻到还能写的一页，写下：“我不是为了上热搜才救她。”
写完，笔尖顿住。
他知道这句话没人会信。
手机还在震。这次是系统提示。
他闭眼，意识沉下去。青铜门浮现眼前，封印纹路金光流转。
【检测到双人命运线完全契合，关联度100%，前世记忆碎片解锁中……】
一道光影闪过。
画面模糊，但能看清——十年前，海边训练营。他参加新人选拔赛，游到最后体力不支，沉进水里。有人跳下来，把他拖上岸。是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十七八岁，脸被雨水打湿，一边哭一边对他做人工呼吸。
她说了句什么。
听不清。
但他记得那种感觉——嘴唇上有温度，不像抢救，像告别。
画面消失。
他睁开眼，额头全是汗。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
不是平行时空的巧合，是十年前他就欠她一条命。
他低头看口袋里的纽扣，金属边缘硌着手心。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挤在大厅，举着手机拍ICU方向。保安在拦，吵成一片。
他收起手机，走进休息区。长椅上坐着几个等人的家属，没人说话。他坐下，把牛皮本摊在膝盖上。
翻到空白页。
闽南的雪筠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写：“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刚写完，手机弹出新消息。沈知意工作室发了声明——
“今日录制中，沈知意意外落水，陈屿导演第一时间实施人工呼吸急救，行为合规且必要。目前艺人生命体征平稳，感谢公众关心。”
下面立刻被刷屏。
“人工呼吸需要贴这么紧？”
“十年前那张照片怎么解释？”
“如果真是纯救人，为什么节目组不早发澄清？”
有人挖出更早的资料——当年那个海边训练营事故后，有个新人歌手退出娱乐圈，从此再无消息。名字叫林小满。而沈知意本名，正是沈小满。
他盯着这条微博看了很久。
原来她也记得。
不然不会突然打电话来要上节目，不会问他“你准备怎么毁掉我”，不会在落水瞬间喊出他的名字。
她是在等他。
等了一个十年。
他把本子合上，夹在腋下，起身走向ICU走廊。
护士站有人抬头：“家属不能进去。”
“我不是家属。”他说，“我是节目导演。”
对方犹豫了一下：“那也不能进。医生正在查房。”
他没坚持，走到窗边站着。楼下围了几十个粉丝，举着灯牌，上面写着“知意加油”。还有摄像机对着大楼拍摄。
他掏出电子烟，叼在嘴里，没打开。
这时候抽烟不合适。
他只是习惯性地想找点东西咬住。
手机又响。这次是未知号码。
他接起来。
“陈屿。”是沈知意的声音，很弱，但清醒，“你为什么不删视频？”
他愣住。
“你知道那画面会变成什么样。”她继续说，“你会被骂，会被说趁机炒作。”
“我试了。”他说，“来不及。”
“那你后悔吗？”
他看着窗外。阳光照在楼下的花坛上，反光刺眼。
“不。”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没回答。
因为不能说。
一说就破。
就像十年前那个雨夜，她说“你说过要给我写歌的”，他也只是闭着眼，没回应。
后来他才知道，那首歌是他写的demo，被人偷走署了别人的名字。而她一首留着那张碟，等到穿越后的这个世界，等到他重新出现。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然后她轻轻说：“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监护仪的滴声从听筒里传出来，规律而清晰。
他握着手机，站在窗前，没有动。
远处电梯门开了。林佩华提着包走出来，看见他，脸色一沉，快步走过来。
“你现在还有脸站在这儿？”她把一份文件拍在他胸口，“星耀传媒发律师函了，说你涉嫌侵犯艺人隐私，要求下架所有相关视频！”
他低头看文件，没接。
“让他们告。”他说。
林佩华瞪着他：“你是不是傻？你知道这一波能赚多少流量吗？但你也可能彻底被封杀！”
他抬头看她：“如果我说，我认识她十年前？”
“谁信？”
“系统信。”
他闭眼，青铜门再次浮现。
【命运认证完成，第一道记忆碎片己归还。下一阶段解锁条件：《奔跑吧兄弟》启动录制，播放量破五亿。】
他睁开眼，把牛皮本塞进背包。
“我不怕被封杀。”他说，“我怕的是，这一次再错过她。”
林佩华愣住。
他绕过她，走向ICU门口。
护士正走出来：“病人醒了，可以探视五分钟。”
他点头，推门进去。
病床上，沈知意睁着眼，脸色 still pale。她看见他，嘴唇动了动。
他走近床边，低头。
她的手慢慢抬起，指尖碰到他左眉的疤痕。
“这次。”她说，“换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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