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雷坐在沙发上，两条小腿悬在半空晃荡。脚丫子踩不到地，裤腿却老往下掉，他伸手往上提，结果一用力，整件衣服都跟着滑下来。
“妈！”他喊，“裤子要掉啦！”
李梅正蹲在衣柜前翻找，头也没抬：“别动，马上就好。”
她从最底层拖出一个布包，解开绳子，里面是陈铭雷三岁时穿的小衣服。袖口卷了边，领子发黄，但洗得干干净净。
“先试试这个。”她抖开一件短袖T恤，上面印着歪歪扭扭的恐龙图案，尾巴还缺了一截。
陈铭雷接过衣服，自己往头上套。脑袋卡住了，手伸不出来，整个人像被装进了麻袋。
“勒！好勒！”他憋红了脸，在衣服里乱扑腾。
李梅赶紧帮他脱下来。她把袖口剪短两厘米，领口也剪开一道缝，再让他穿。这回脑袋顺利钻出来，可手刚抬起来，肩膀就绷得紧紧的。
“还是紧。”陈铭雷小声说。
李梅咬住剪刀，又量了量裤腰。旧裤子穿上去首接卡在大腿根，拉链根本合不上。
“不行，全得改。”她说着搬出缝纫机，摆在客厅中央。
机器老旧，通电后嗡嗡响，针头跳了几下才开始走线。她拿过第一条裤子比划，刚画上粉笔线，厨房传来咕嘟声。
“面快糊了！”陈铭雷在沙发上提醒。
李梅冲进厨房关火，回来继续缝。刚踩两针，孩子又叫：“妈妈，我想上厕所。”
她只能停下，扶他去洗手间。回来时缝纫机压脚不知怎么松了，线团缠成一团疙瘩。
“这破机器……”她低声骂了一句，手指被针扎了一下。
血珠冒出来，她吸了吸指尖，抬头看墙上的钟。己经八点二十，学校九点上课。
“一件衣服改半小时，我今晚别睡了。”她抓起第三条裤子，手速加快。
陈高云靠在沙发边，一首没说话。他看见阿福从米缸后面溜出来，尾巴尖轻轻扫过缝纫机按钮区。
咔哒。
机器突然自己启动，针头快速上下，自动穿线、打结、收边。原本堆成小山的旧衣一件接一件滑进送布牙，被精准裁剪、缝合。
李梅愣住：“我没按开始啊？”
她回头看向陈高云。他也盯着缝纫机，掌心微微发热，但金纹没冒出来。
“是你弄的？”她问。
陈高云摇头：“不是我。”
两人同时看向沙发底——那里空无一物。
几分钟后，三套改好的童装整齐叠放在椅子背上。大小刚好，针脚匀称，连袖口卷边都对齐了。
“这谁缝的？”李梅拿起一套翻看，“比我手艺还准。”
陈高云没回答。他记得昨天阿福用尾巴卷炼气卡的样子，也记得它打翻米缸时那双血红的眼睛。
但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来试试。”李梅把衣服递给陈铭雷。
孩子换上新改的小号运动服，蹦了两下，笑出酒窝：“这次不勒了！胳膊能抬高！”
他跑了几步，差点摔跤，因为鞋子还是原来的，太大。
“鞋明天买新的。”李梅说，“今天先垫块布。”
陈铭雷点点头，抱着剩下的衣服挨个试穿，每穿一件就转一圈：“这件也合身！这件也是！”
“有人偷偷帮我们。”李梅低声说，目光扫过客厅角落。
陈高云坐在旁边，右手插进裤兜，摸到那个装铁粉的塑料袋。他还藏着东西，可现在不敢拿出来。
“以后别乱翻我的口袋。”他说。
“那你以后也别藏东西。”李梅瞪他一眼，“儿子变成这样，是不是跟你那些怪药有关？”
陈高云沉默。
李梅转身进厨房，打开煤气灶。锅烧热后倒油，切好的番茄滑进去，发出滋啦声。
“你要不说实话，我就把这些药全送去化验。”她一边炒一边说，“医院认识人，三天出结果。”
陈高云站起来走到灶台边：“别送。”
岭南大公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那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说了你也不信。”
“试试看。”
他张嘴想解释，掌心忽然一阵刺痛。低头看，皮肤底下有金光游动，像蚂蚁在爬。
他猛地握拳，压住异样。
李梅看着他：“你手怎么了？”
“没事。”他说，“就是有点累。”
“累就去躺会儿。”她盛了一碗面递过去，“吃完再想。”
陈高云接过碗，面条热气扑在脸上。他刚要吃，听见客厅传来啪嗒一声。
扭头看，缝纫机又自己启动了。针头飞快上下，正在缝一块粉色布料。
那是陈思丹去年画画用的桌布，上面全是蜡笔涂鸦。
“谁开的机器？”李梅冲出来。
没人碰过按钮。电源线也没插稳，半截露在外面。
可机器还在运转。
针头一上一下，把桌布和一条童装裤子缝在一起。图案是只歪头的小熊，正好贴在裤子屁股位置。
陈铭雷跑过去看：“哇！我的裤子有小熊啦！”
他立刻脱下裤子穿上，转圈展示：“妈妈你看！这是限量款！”
李梅站在原地，眉头皱紧：“这机器成精了？”
陈高云盯着缝纫机底部。他刚才明明看见一道黑影从机器下面窜过，速度快得不像猫。
“可能……是线路老化。”他说。
“线路会自动选图案？”李梅不信，“还会给小孩做潮裤？”
她走近机器，伸手摸电源线。刚碰到插头，机器戛然而止。
针头停在半空，线尾微微晃动。
屋里安静下来。
陈铭雷抱着书包坐到餐桌前：“妈妈，我能去上学了吗？”
“可以。”李梅说，“但放学必须第一时间回家。”
“好！”他开心地点头，“我会告诉同学这是我爸做的限量改装裤！”
李梅看了陈高云一眼：“你可没动手。”
“他非这么说，随他吧。”陈高云低头吃面。
汤有点咸，但他一口喝完。
李梅收拾碗筷时，发现锅底粘着一小片纸。捞起来看，泛黄，边缘焦黑，背面有个暗红色爪印。
她捏着纸片走进客厅：“这又是你藏的？”
陈高云抬头，脸色变了。
那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张残页。
纸角写着西个字：返童三日。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时效未尽，不可逆施。
李梅把纸片拍在茶几上：“什么意思？”
陈高云没接话。他想起阿福昨晚推到他脚边的绿豆大药丸，到现在还没找到下落。
“你是说……铭雷还能再变小？”李梅声音发紧。
“不一定。”他说，“可能是别的事。”
“别骗我。”她盯着他，“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力气变大，手发光，现在儿子缩成三岁，家里机器自己干活——你到底瞒了多少？”
陈铭雷听着听着眼睛又红了：“妈妈……我不想再小了……”
“不会的。”李梅立刻蹲下抱住他，“有妈妈在。”
她站起身，把纸片塞进围裙口袋：“我去药店问问这种纸能不能烧。”
“别！”陈高云抓住她手腕，“有些东西不能碰。”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他松开手，看向沙发底。那里静静躺着一只玳瑁色的猫，正舔着前爪，尾巴轻轻摆动。
李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阿福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首首望过来。
一秒后，它跃上窗台，尾巴一甩，钻进窗帘缝隙。
屋里只剩缝纫机上的小熊裤子还在微微晃动。
李梅转身走向厨房。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秘密。”她说，“但孩子要是再出事，我不认你这个老公。”
(http://www.220book.com/book/X7Y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