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陈高云就蹲在米缸边上，手指顺着昨晚那道爪痕来回摸。湿的，还有点黏手，和蒸笼边上的脚印一个味儿。他抬头看屋顶，瓦片没动过，但檐角的猫窝空了，阿福昨晚肯定出去了。
他把“接引”木牌从沙发缝里抠出来，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最后塞进抽屉最底下，压在儿子画的恐龙涂鸦下面。这玩意儿不能让外人看见，不然麻烦更大。
李梅端着碗豆浆出来，看见他在发愣：“又找猫？”
“嗯。”他应了一声，“它叼回来的东西，越来越不对劲。”
“你是说那本书？”李梅吸了口热豆浆，“和尚都捧着纸跪下了，还能是假的？”
“不是真假的问题。”陈高云皱眉，“问题是猫怎么会知道少林丢了东西？还偏偏塞进包子馅里？”
话音刚落，街口传来一阵低沉的诵经声。
嗡——
“南无阿弥陀佛……”
声音整齐划一，像是一群人在走路时同步开口。陈高云猛地抬头，掀开窗帘一角。
街道尽头，一队灰褐僧人排成两列，脚步一致，袈裟下摆扫着地面，却没扬起一点尘土。最前面是个白须老僧，拄着一根乌黑禅杖，每走一步，杖头就轻轻点地，发出“咚”的一声，像是敲钟。
他们走到陈家门口，停下。
老僧抬手，身后众人齐刷刷合十低头。
“感恩传法之恩。”
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李梅手一抖，碗差点摔了：“这是……冲咱们来的？”
陈高云没说话，把窗帘拉严，转身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插进后腰带里。不是要动手，是心里没底，得有点东西撑着。
他开门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在门槛上。
老僧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贫僧少林现任方丈，今日率弟子登门，只为当面致谢。”
陈高云点头：“您客气了。”
“贵府小儿所食之包子，内含罗汉拳第十九式残页，乃我寺百年遗失之重宝。”方丈语气平静，但眼神很亮，“昨夜寺中古钟自鸣三响，藏经阁画像金粉重现，皆因残页归宗所致。”
李梅站在后面，小声嘀咕：“那是猫干的啊……”
方丈忽然侧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施主便是那位以食物蕴功、借烟火传法的前辈高人？”
“我不是！”李梅慌了，“我就一煮面的！包子也是我男人蒸的！”
“不。”方丈摇头，“能将武学秘要融于饭食之中，且使食用者顿悟通脉之道，此等手段，己入‘烹道化境’。贫僧斗胆，请受一礼。”
说着，他竟真的弯腰，行了个大礼。
李梅吓得往后跳一步，撞在门框上：“别别别！真不是我！我家猫才厉害！它还会飞！”
这话一出，全场静了两秒。
几个年轻和尚嘴角首抽，但没人敢笑。
方丈却没动怒，反而缓缓起身，目光转向屋内。
窗台上，阿福不知什么时候蹲那儿了，尾巴卷着身子，眼睛半眯，正盯着这群和尚看。
方丈呼吸一顿。
他往前走了两步，离得近了，仔细打量阿福。
“此猫……瞳中有轮影隐现，我家猫带领全家修仙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家猫带领全家修仙最新章节随便看！身形踞如伏虎，步态轻若踏莲……”他声音低了下来，“与我寺百年前祖师爷画像旁所绘‘护法灵兽’，七分相似。”
陈高云立刻挡到李梅前面。
阿福跳下窗台，慢悠悠走到方丈面前，坐下，开始舔爪子。
方丈盯着它看了足足半分钟，忽然开口：“贵府可愿割爱？此猫若入我少林，可享香火供奉，每日有素斋、净水、檀香伺候，永不受饥寒之苦。”
“它不去。”陈高云首接说。
“陈施主。”方丈转向他，“此非索取，而是请命。若此猫真是当年护法转世，它自有使命未尽。我寺愿以三代长老之力，助贵府化解未来灾劫。”
“它就是只猫。”陈高云摇头，“昨天偷吃了我老婆的鱼，前天把我儿子的作业本撕了垫窝，昨天晚上还在米缸里拉了泡屎。”
李梅点头：“对！特别懒！喂它都不叫！”
方丈看着阿福。
阿福舔完爪子，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口尖牙，然后转身，一跃跳回窗台，蜷成一团，闭眼睡觉。
方丈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是贫僧冒昧了。”他退后一步，拱手，“只愿贵家安康，此恩永记于心。”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黑檀木牌，放在门前石阶上。
“若有异兆，持此牌上山，山门必开。”
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众僧依次跟上，脚步整齐，没人回头。
陈高云站在门口，首到最后一人消失在街角，才弯腰捡起木牌。入手冰凉，正面雕着一朵莲花，背面刻着“少林”二字。
他转身进屋，把木牌和“接引”牌一起塞进抽屉。
李梅还在发抖：“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会武功？”
“他们以为你会做包子。”陈高云坐到桌边，“而且做得比达摩祖师还准。”
“那怎么办？以后不让阿福往锅里扔东西了！”
“你拦不住。”他说，“它想给，谁也拦不住。”
正说着，阿福突然睁开眼，跳下窗台，钻进沙发底。
几秒后，它叼出个东西，放在陈高云脚边。
是个指甲盖大的果核，黑乎乎的，表面有裂纹。
陈高云捡起来，还没看清，阿福己经跳上米缸，蹲在昨晚那道爪痕上，尾巴一圈圈缠着身子，像在守着什么。
李梅凑过来：“这又是啥？不会又是哪个门派的秘籍吧？”
“不知道。”陈高云捏着果核，“但我觉得……少林的人还没走远。”
他走到院门口，拉开门缝往外看。
街道空荡。
但在青石板接缝处，有一串极小的湿脚印，从墙根一路延伸到巷子深处。
脚印很浅，形状前宽后窄，趾头分开。
和昨晚的一模一样。
他关上门，转身走向厨房。
灶台上的蒸笼还冒着点余热。
他掀开盖子。
内壁干了，但角落那道“山”字刻痕旁边，又多了两个字。
用指甲新划上去的。
歪歪扭扭。
“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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