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厨房，灶台边那瓶金色液体在光线下闪了一下。陈高云站在桌前，手指正捏着那张黄纸的一角。他没急着看，而是先走到门口，把厨房的门反锁了。
他不想让谁突然闯进来。
昨天夜里那些人翻墙、摔跤、丢东西的画面还在脑子里转。玉佩、背包、秘籍、信封……全是因为这只猫。可阿福现在正窝在沙发底下，只露出半截尾巴，一动不动。
他坐回餐桌前，把《炼气诀入门篇》摊开。纸面滑溜溜的，像是被油泡过。开头第一句写着：“炼气者，纳天地之气入体，循经脉而行，积小流而成江海。”
他念完，停顿两秒，目光往下移。
括号里一行小字跳出来：“建议搭配热汤面服用，效果翻倍。”
陈高云眉头一皱。这语气太熟了。跟上次阿福把灵泉倒进锅里时，李梅说“多加点香油更提味”一个调调。
他又往下看。
第二段讲呼吸法门，说要“意守丹田，气走任督”。后面又是一行批注：“初学者可配合打嗝练习，有助气沉丹田。”
他差点笑出声。
谁家修仙功法还教人打嗝？
但他没急着否定。老张吃面后腿好了，道童吃素面被雷劈都没事，和尚吃包子吐出秘籍……这些事都发生过。而且每次出事，阿福都在场。
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小瓶子。标签上写着“筑基液”三个字，字体歪歪扭扭，像小孩写的。里面只剩一点金黄色的残液，晃一下都不带响。
他没打开。
他先把信拿出来看了看。信纸很普通，字写得挺拔有力，说是愿以毕生所学相报，就为了见猫一面。
见猫一面？不是见他？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好几秒，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些人找的根本不是他，是阿福。可阿福就是只胖猫，整天偷吃、打翻柜子、钻沙发底，除了会捣乱，哪像什么仙兽？
除非……
它捣乱本身就是传递东西的方式。
他想起前两天煮面时，阿福把一瓶液体推进锅里。当时他以为是猫发疯，后来才发现那汤喝完浑身发热，走路带风。他还记得瓶身上有个符号，跟丐帮长老送来的金镯内圈刻痕一样。
他起身拉开抽屉，把金镯拿出来对比。果然，符号几乎一模一样。
他慢慢坐回去，心跳快了几分。
也许这些批注不是恶作剧，而是……教学指南？
他决定试一次。
按照纸上写的，闭眼，深吸一口气，想象空气从鼻子进去，一路往下，沉到肚子下面。他说不清丹田在哪，就当是肚脐下面三指的位置。
吸——呼——
再吸——再呼——
刚开始啥感觉都没有。他有点泄气，心想这不就是深呼吸吗，能修个屁仙。
可当他数到第七次呼吸时，胸口突然暖了一下。不是热，也不是疼，就像冬天喝了口热水，一股温流顺着喉咙滑下去，散到西肢。
他睁开眼，手心有点汗。
这不是心理作用。他确定。
他活动了下手臂，肩膀松了很多。平时搬货一天累出来的僵硬感，居然减轻了。连左臂那道疤都有点发烫，像是被人轻轻搓过。
他重新闭眼，继续练。
这次他试着在心里默念口诀：“纳天地之气入体……”
每念一句，就配合呼吸。奇怪的是，那些看不懂的术语，比如“任脉”“督脉”，在他脑子里自动变成了搬运货物时的路线图——从脚底上车，沿脊柱往上，过头顶，再绕回来，落进肚子。
就像他每天开车走的那条老路。
一遍下来，身体更轻松了。脑袋也清楚了。昨晚睡得少的困劲儿全没了。
他正想再来一遍，窗台上“喵”了一声。
他睁眼，看见阿福蹲在那儿，眼睛是血红色的，首勾勾盯着他。
两人对视两秒，猫跳下窗台，钻回沙发底，尾巴一甩，不见了。
陈高云没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纹似乎比刚才深了一点。他摸了摸额头，出了层细汗，但不黏，反而清爽。
原来真能练？
他把两张纸折好，压进米缸底部。信塞回抽屉，顺手把蜜饯也放进去。那瓶筑基液留在灶台上，没动。
他坐在餐桌旁，望着窗外。天己经亮透了，街上有人推着三轮车卖菜，声音吵吵嚷嚷。家里安静得很，只有冰箱发出轻微的嗡鸣。
他体内那股暖流还在转。一圈一圈，慢但稳定。他试着用意念去追它，结果刚一集中精神，那股气就加快了速度，嗖地冲上后颈，又滑下来。
他吓了一跳，赶紧停下。
不能再练了。等人都醒了，万一出问题不好解释。
他站起身，准备去叫孩子起床。手刚碰到门把手，阿福又从沙发底钻出来，嘴里叼着个新东西。
是个指甲盖大小的纸包。
它放在他脚边，仰头“喵”了一声，转身就走。
陈高云捡起来。纸包很轻，外面用红笔画了个碗，碗上冒着热气。他不用拆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又是吃的。
他盯着纸包看了两秒，慢慢放进工装口袋。那里己经有秘籍和信了，鼓起一块。
他开门走出厨房，阳光照在脸上。
院子里井盖还在冒蓝烟，细细的一缕，像烧完的蚊香。他看了一眼，没管。
他知道今晚还会有人来。
但他不怕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包，嘴角动了动。
既然能吃出来，那就继续吃呗。
他走到院中，弯腰检查三轮车的轮胎。手指刚碰到轮毂，体内那股暖流忽然一震，顺着左臂冲到指尖。
轮胎“咔”地凹下去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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