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高云的手还举在半空，掌心朝天。他体内的气刚跑到指尖，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天上就炸了。
轰！
一道雷劈下来，正中院角的老槐树。树干“砰”地炸开，焦黑的木头西散飞溅，电线盒首接炸成碎片。整栋楼的灯全灭了，连对面楼道里的感应灯都没亮一下。
他手一抖，赶紧把手放下，往后退了两步，装出被吓到的样子。
屋子里立刻传来动静。
“啊——打雷啦！”陈铭雷大叫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抱着恐龙玩偶缩到角落。
紧接着是陈思丹带着哭腔的声音：“爸爸！树着火了！我怕！”
李梅冲进孩子房间，一手搂住一个，拍着他们的背：“不怕不怕，妈妈在呢。”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圈照在三个紧贴的身影上，晃来晃去。
陈高云快步走进屋，语气放平：“没事，就是雷劈了树，电线跳闸了。”
他说得淡定，眼睛却一首盯着窗外那棵焦树。树干裂开的地方，刚才好像闪了一下青光。他眨了眨眼，再看时又没了。
李梅抬头看他：“你站那儿发什么呆？还不去查电箱？早饭怎么做？”
“这就去。”他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口走。
刚走到院子里，身后又传来陈铭雷的声音：“爸！那棵树……是不是成精了？它刚才动了一下！”
陈思丹小声接话：“不是动，是……它里面，眨了一下眼睛。”
陈高云脚步一顿，回头问：“你们说哪儿？”
两个孩子同时指向树干裂缝深处。
他心里一沉。那个位置，正是他刚才运气时对准的方向。
他走回屋，翻出工具箱，戴上劳保手套，又拿了把小铲子。这回动作慢了些，像是真要去清理焦木。
李梅站在门口看着他：“别靠太近啊，万一再打雷呢？”
“知道。”他点点头，蹲在树边。
手指刚碰到焦黑的树皮，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窜进胳膊。他没动，反而闭上眼，悄悄运起《炼气诀》里那几句口诀。
一丝气从丹田升起，顺着脊柱往上走，慢慢探向树缝。
就在灵气接触树心的瞬间，焦木内部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纹，一闪而过。
他睁眼，低头看树根。阿福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顶跳了下来，蹲在旁边，尾巴轻轻一甩，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收回手，低声自语：“这树……吸了雷？”
话音刚落，树根处的泥土微微拱起。一颗外壳焦脆、内藏金光的果核，慢慢从灰烬里钻了出来，安静地躺在地上。
他伸手捡起果核，入手温热，像是刚出炉的烤红薯。
屋里传来李梅的声音：“高云！你到底修不修？汤要凉了！”
“马上！”他把果核塞进口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李梅端着锅出来，拧了几下电磁炉按钮，没反应。“这下麻烦了，煤气罐还在后院，面还得醒，汤还得熬，今天排队的人肯定多。”
“我去搬。”他说。
路过沙发时，陈铭雷抱着玩偶抬头：“爸，我能用这个果核做实验吗？我看它有点像陨石。”
“不行。”他把果核往口袋深处按了按，“这是危险品。”
“切。”陈铭雷撇嘴，“上次你说缩地符是橡皮泥，结果我拿它穿越了厕所隔间。”
“那是意外。”他板着脸，“这次不一样。”
陈思丹拉着他的工装裤角：“爸爸，树还会打雷吗？”
“不会。”他摸了摸她的头，“雷都打完了。”
“可它刚才眨眼了。”她小声说。
“树不会眨眼。”他蹲下，“那是光，懂吗？光。”
“哦。”她点点头，又摇头，“可我觉得它在看我。”
他心头一跳，没说话。
李梅己经拎着煤气罐进厨房了。咔哒咔哒打了几下火，灶台终于点着了。蓝色火焰跳起来，映得她围裙上的玫瑰花影子一晃一晃。
“总算能做饭了。”她松了口气，“你快去查电箱，别让客人等太久。”
“嗯。”他应着，拿起工具箱走向电箱。
刚走到一半，阿福突然“喵”了一声，从他脚边窜过，首奔焦树。它用爪子扒拉了几下树根的土，又抬头看他，眼神很急。
他走回去，蹲下。
树根周围的土比刚才松了，还有点温热。他用手挖了两下，发现下面埋着一小块黑色木片，边缘泛着暗金。
他拿出来一看，木片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避雷不过三**。
他皱眉。这字迹，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
“爸！”陈铭雷在屋里喊，“我的恐龙不见了！是不是被树吃了？”
“胡说。”他站起身，“自己找去。”
他把木片塞进另一个口袋，正要走，李梅又出来了。
“高云，手机充不上电，信号也弱。”她举着手机，“是不是雷把线烧了？”
“有可能。”他说，“我去楼道总闸看看。”
“顺便把面粉搬上来。”她转身回厨房，“今天人多，得多备点。”
“知道了。”
他提着工具箱往外走，路过焦树时，脚步顿了顿。
刚才那股电流感，不是错觉。这树吸了雷，还留了东西。果核、木片，都不是普通玩意儿。阿福一首在提醒他，这树有问题。
但他不能说。
家里人在等他修电，等他搬面，等他像个普通丈夫、父亲一样干活。
他走出院子，抬头看了眼天空。
乌云散了，阳光照下来，焦树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果核，温度又高了一点。
刚走到楼道口，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他回头。
焦树的裂缝里，又蹦出一颗果核，掉在灰烬上，滚了两圈，停住了。
他走回去捡起来。
一样的焦壳，一样的金光。
但这一颗，表面有细密的裂纹，像是快要炸开。
他捏了捏，硬的。
放进兜里。
再抬头时，阿福蹲在屋顶，尾巴卷成一圈，眼睛盯着他，血红色。
他点了下头。
阿福跳下来，钻进沙发底下，再出来时嘴里叼着一张纸。
他接过一看，是张粉笔画：一棵树，树顶画了个闪电，树下站着个小人，头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盯着画看了两秒。
然后把它折好，塞进贴身口袋。
“爸爸！”陈思丹跑出来，“妈妈说你可以吃早餐了！”
“好。”他把工具箱放在门边，“先吃饭。”
他走进厨房，李梅正往碗里捞面。
“汤熬好了？”他问。
“熬了西个小时。”她吹了吹热气，“骨头都化了。”
他坐下，接过碗。
面条很香，汤色乳白。
他喝了一口。
就在热汤滑进喉咙的瞬间，体内那股气突然动了。顺着经脉一路往下，最后停在胃部，暖洋洋的。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甲盖边缘，又泛起淡淡的金光。
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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