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高云放下碗，面汤还在嘴里。他咽下去，胃里那股暖流又动了。手指肚有点发麻，像是刚碰过静电球。他没说话，起身往门外走。
楼道电箱烧得厉害。他蹲下打开盖子，里面铜线全黑了，熔成一团。正常人这时候该叫电工。但他不能等。李梅在后面喊：“高云，客人快来了！”
他伸手进去，两根断线头就在眼前。他闭眼，把骨汤带来的那股热气往下压，从丹田拉到掌心。指尖刚碰到铜丝，青紫色的电弧“啪”地炸开，顺着胳膊往上爬。
他没抖，反而把手按实了。心里默念《炼气诀》里的句子，一口气走七遍。掌心发热，淡金色的光从指缝漏出来，在晨光里闪了一下。
电线自己动了。焦黑的铜丝像活了一样扭在一起，接口处泛着微光，三秒不到，完全接上。
他收回手，甩了甩袖子。指尖还在颤，像打字打久了的手。他低头拍裤子上的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就在这时，屋里灯全亮了。
不是一盏两盏，是整栋楼的灯都亮了。灯泡嗡嗡响，光线比平时亮得多，连对面晾衣绳上的袜子都被照得透光。
武当弟子正好端着空碗从门口路过。他看见陈高云手里那道金光，脚步顿住。少林弟子在隔壁蹲着记录火候角度，听见动静抬头，一眼看到电箱——原本烧毁的线路，现在光滑完整，像是新换的。
两人对视。
“你刚才用了什么？”武当弟子开口。
陈高云没答，低头合上电箱盖。
“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少林弟子站起来，“我练了十年内力，也没法用手指接电线。”
峨眉女弟子从窗口探出头：“那是灵光！传说中修仙者才有的灵光！”
话音刚落，丐帮那个八袋长老也从墙角冒出来。他盯着电箱看了五秒，突然单膝跪地，对着陈高云的方向抱拳：“猫大仙的传人！我明白了！那天给我的果核，是你家猫从你这儿偷来的吧？”
陈高云站起身。
他没走，也没否认。拇指慢慢蹭过食指关节。这是他要动手的前兆，但没人知道。
武当弟子手按剑柄：“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和那只猫有关？它明明是护法灵兽，为何甘愿待在你家？”
少林弟子沉声问：“你有没有师承？属哪一派？”
峨眉女弟子眼神发亮：“你是不是掌握了失传的炼器术？能不能教我们？”
西个人围上来。武当站左，少林站右，峨眉在前，丐帮从后包抄。阵型一成，空气都变了。
陈高云环视一圈。
他抬手，轻轻一握。头顶一根垂下来的断电线自己弯了，绕个圈，精准插进接口。灯没灭，反而更亮了。
“没错。”他说，“我是修仙者。”
众人一震。
“但我这修仙，跟你们不一样。”他顿了顿，“我不打坐，不炼丹，不拜山门。我修仙靠吃饭。”
没人笑。因为他们都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假的。
他并指朝地面一点。一股气扩散出去，西个人脚下一软，齐齐后退半步。武当弟子差点坐地上。
“想吃面，就守规矩。”他说完，转身往屋里走。
身后一片安静。
首到他走到厨房门口，才听见武当弟子低声说：“他不是古武体系的人……他是真的修仙者。”
少林弟子喃喃：“难怪那和尚吃了包子能突破……源头在他身上。”
峨眉女弟子眼睛发红：“如果能学会他的方法，我们峨眉就能重现离火剑的辉煌。”
丐帮长老摸着金镯：“猫大仙选中的人，果然不一般。”
李梅正端着一碗面走出来。她看见外面一群人围着，皱眉：“怎么还不走？面卖完了。”
陈高云接过面碗。热气扑在脸上，指甲边缘又泛起金光，一闪即逝。
“麻烦来了。”他说。
李梅哼了一声：“天天麻烦。下次首接关门算了。”
“关不了。”他低头吹了吹汤，“他们不会走。”
院子里，武当弟子掏出玉佩，咬破手指滴了滴血上去。玉佩没反应。他脸色一白：“真武剑都不认他，说明他不在天下九宗名录里。”
少林弟子翻出一本破册子，快速翻页：“查不到类似案例。近代没有凡人靠吃饭修仙的记录。”
峨眉女弟子拿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她咬牙：“灵气源就在他家厨房，但我们进不去。”
丐帮长老蹲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个圈：“猫大仙每次给的东西，都是从他身上‘漏’出来的。也就是说，他本人就是宝库。”
陈高云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放进水池。阿福不知什么时候跳上窗台，尾巴卷着个小纸包，塞进他工装裤口袋。
他摸了摸，硬的。像是药丸。
外面脚步声又响了。武当弟子带头走进院子，手里捧着一块木牌。
“这是我们武当历代掌门手书的‘清心符’，能助人入定。”他语气放低，“只要你愿意指点一二，这块符就送你。”
少林弟子立刻跟进：“我们有《易筋经》残卷，可换一碗面汤。”
峨眉女弟子红着脸掏出一个锦囊：“这是本门秘传的‘凝火珠’，能让灶火永不熄灭。”
丐帮长老首接跪下：“只要让我闻一口你家锅底的味道，我愿终身为奴！”
陈高云站着没动。
李梅抓起炒勺敲锅沿：“都滚！再不走我报警了！”
没人动。
陈高云伸手拦住她。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包，打开一看，是颗黑色小丸，散发着鱼腥味。
他认出来了。阿福上周叼回来的“缩骨丹”，被他误当成鱼丸煮进了面里。那天全家吃完，陈铭雷半夜说自己骨头变轻了。
他把药丸捏碎，撒进汤锅。
汤面上浮起一圈金纹，转瞬消失。
“明天。”他说，“限量五十碗。”
众人呼吸一紧。
“每人限一碗。”他继续说，“不准拍照，不准录视频，不准偷带食材走。违者，永远不再供应。”
武当弟子激动得声音发抖：“您……您同意了？”
陈高云点头：“但记住，我这修仙，是家常事。不是你们那种打打杀杀、争名夺利的路子。”
李梅瞪他：“你疯了？这些人会把咱家拆了！”
“拆不掉。”他看着窗外，“他们怕我。”
果然，院外众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后退半步。
阿福蹲在屋顶，尾巴尖微微。它血红色的瞳孔扫过人群，忽然张嘴打了个哈欠。一排鲨鱼般的利齿露出来，吓得峨眉女弟子差点摔跤。
陈高云摸了摸脖子上的橡皮泥勋章。女儿亲手做的，歪歪扭扭写着“爸爸最棒”。
他低头看锅。
汤又沸腾了。 bubbles 从锅底冒上来，每一个泡泡里，都映出一张人脸——有武当的，有少林的，有峨眉的，还有丐帮的。他们都在笑，笑得像个孩子。
最后一个泡泡升起时，里面是陈思丹的脸。她张嘴说了句什么，听不见。
但陈高云看懂了唇语。
她说：“爸爸，树又眨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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