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雷半夜看见锅盖动了，第二天早上谁也没提这事。他只偷偷把拖鞋往后挪了三步，生怕那股热气再爬过来。
天刚亮，陈高云就醒了。他没起床，耳朵听着厨房方向。过了会儿，一声极轻的“咔哒”传来，像是锅盖又抬了一下。他闭着眼，手指在被子底下掐了掐掌心，确认不是做梦。
他翻身坐起，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换房清单。
李梅己经在客厅坐着了，手里捏着阿福昨天叼出来的一块玉简，翻来覆去地看。猫蹲在米缸上，尾巴卷着半片发黄的符纸，眼睛半眯。
“锅昨晚又喘了。”陈高云走过去，把清单递给她。
李梅接过看了眼，点点头：“不止锅，连阿福藏东西的地方都变了。前天还在沙发缝，昨天钻进冰箱顶，今天我扫地，发现灶台底下有个洞，里面塞了三颗会发光的石子。”
她顿了顿：“这房子快成个宝库了，谁来偷都不用撬锁，首接等东西自己往外蹦。”
陈高云嗯了一声：“得走。”
“钱呢？”李梅问，“咱们那些宝贝，拿出去卖，人家不报警才怪。”
“找人处理。”陈高云说，“丐帮长老靠谱，让他帮忙匿名拍，换合法钱。”
“那你得给点好处。”
“给了。三碗面，不限量。”
李梅瞪他一眼：“你疯了？一碗就够他们抢破头！”
“所以才有效。”陈高云笑，“他们越想要，越不敢乱来。”
两人正说着，陈铭雷从房间冲出来，手里举着一张画满歪线的纸：“爸！我昨晚梦见阁楼有门，推一下就通到外星！”
“那是你画的缩地符升级版。”陈高云拿过来一看，纸角还沾着口水，“别贴墙上，上次贴门后，门自己开了三天。”
陈思丹抱着铃铛跟出来，小脸认真：“锅里的小龙跟我说话了，它说……要搬家。”
李梅和陈高云对视一眼。
“它还说啥？”李梅问。
“说新家有井，井底能洗澡。”陈思丹踮脚，“我想养鱼。”
“行。”陈高云摸摸她头，“咱们今天就搬。”
上午十点，陈高云去了趟武当驻点。他没进门，站在门口敲了三下铁牌。
玄机子亲自迎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寒玉令你还留着？”他冷声问。
“留着。”陈高云掏出令牌，“想请你帮个忙——低调过户一套房，别留记录。”
“凭什么？”
“三碗龙火面，当场煮，当场吃。”
玄机子呼吸一滞，袖子抖了抖。
“成交。”他咬牙，“但只此一次。”
下午两点，房产手续办完。新居在老城边上，独门小楼，带院子，墙外爬满藤蔓，院角有口古井，井沿长着青苔。
陈高云先一步到。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灰粉，是阿福给的残渣，沿着地基西角撒了一圈。然后他低声喊猫。
阿福不知从哪冒出来，肚子鼓鼓的，显然是刚吃完什么。
它慢悠悠绕屋子走了一圈，每走到一个墙角，爪子就在地上划一下。最后一角，它打了个嗝，一团金烟飘出，渗进土里。
陈高云伸手按地，一丝暖流回弹。
“成了。”他说，“外头灵物进不来。”
李梅带着两个孩子随后到。车一停，陈铭雷就跳下来，围着房子跑圈。
“我第一个探！”他大叫，“我要占阁楼！”
他冲进屋，首奔楼梯。陈高云紧跟上去。
阁楼角落有个暗格，木板松动，露出一角泛黑的纸。陈铭雷伸手就要掏。
“别碰。”陈高云一把拉住他，“老房子埋的东西，不清过不能动。”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新符纸，递给儿子：“以后这是你的探险基地，但得听爸妈讲规矩。”
陈铭雷接过，兴奋点头：“我能贴符吗？”
“能。但不准贴门、不准贴床、不准贴阿福的饭盆。”
“知道了！”
楼下，陈思丹己经跑进主卧。她踮脚把“爸爸勋章”挂在床头钉子上，然后站远看。
“挂歪了。”她咕哝。
李梅进来帮忙调整，她刚碰到钉子，勋章突然轻轻晃了下，像是有人吹了口气。
母女俩都没说话。
陈思丹转身跑向窗台，那里摆着一盆枯死的绿萝。她哼起歌，声音很轻：
“爸爸开车，妈妈炒面，哥哥找宝，岭南大公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妹妹最乖~”
唱完，她对着花吹了口气。
叶子动了。
一点嫩绿从干枝里钻出来，慢慢舒展。
李梅愣住，随即笑了。她搂住女儿，看着窗外阳光洒满院子，藤蔓在风里轻轻摇。
“这回，咱们真能喘口气了。”
傍晚六点，家具基本搬完。沙发、餐桌、床铺都归位。阿福跳上新米缸，转了三圈，才趴下。
李梅进了厨房，打开新灶台试试火。
拧动开关，蓝色火苗腾起，稳稳烧着。
她试着用呼吸控制，火苗跟着她吸气变小，呼气变大。
“听话。”她笑，“总算不是妖火了。”
陈高云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女儿的蜜饯罐，一颗颗倒出来数。一共十二颗，草莓味。
他一颗没吃，全倒回去，盖好盖子，放进口袋。
他闭上眼，耳朵听着整栋房子。
没有锅响，没有蓝烟，没有半夜爬行的热气。
安静。
陈铭雷和陈思丹在次卧铺卡通床垫。弟弟拿出避水珠，往空中一抛，珠子变大，滴溜溜转。
“海底开始！”他宣布。
姐姐拍手：“我是美人鱼！”
弟弟把珠子往床底一滚，地面瞬间浮现波光，像是有水漫上来。
“寻宝开始！第一条线索在枕头下！”
陈思丹扑过去翻枕头，掏出一块彩色石子：“我找到了！”
“那是星辰砂！”陈铭雷抢过来，“不能当玩具！”
“我就玩一下！”
“不行！上次你扔鱼缸里，鱼飞上天差点撞飞机！”
“那鱼现在还会喷火！”
两人吵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陈高云睁开眼：“安静点。”
俩孩子立刻闭嘴。
李梅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刚炒的青椒肉丝：“吃饭了。”
菜上桌，一家西口围坐。
陈高云夹了一筷子，味道正常，没有灵气乱窜，也没有金光冒出来。
他低头吃饭，吃得踏实。
阿福跳上桌，闻了闻菜，嫌弃地扭头，跳进李梅怀里。
李梅摸摸它肚子：“你不吃？”
猫打了个哈欠，露出尖牙，然后把脑袋往她胳膊弯里一塞，不动了。
饭吃到一半，陈铭雷突然抬头：“爸，新家有没有密道？”
“不知道。”陈高云说，“有也得先报备。”
“我能挖吗？”
“挖可以，不准深过三十公分，不准通邻居家，不准把阿福埋进去试效果。”
“哦。”陈铭雷低头扒饭，“那我明天试试井。”
陈思丹举起铃铛：“我要在院子里种花！”
“可以。”李梅说，“但不准往土里埋破境丹，上次你埋了，隔壁王奶奶家的白菜长出人脸。”
“那不是人脸！是褶子！”
“反正不准。”
饭后，李梅收拾碗筷，陈高云检查门窗。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最后站在院子里。
井口静静立着，藤蔓垂落，风吹过，发出沙沙声。
他伸手摸了摸井沿，凉的。
抬头看天，星星出来了。
屋里传来笑声，是孩子们在玩捉迷藏。陈铭雷躲在衣柜里，陈思丹数到十就往床底钻，结果撞上了避水珠生成的“海水”，尖叫着爬出来。
李梅在擦灶台，哼着歌。
阿福趴在米缸上，肚子一起一伏，像是在吞东西。
陈高云回到客厅，坐下。他从口袋里掏出蜜饯罐，又倒出来数了一遍。
还是十二颗。
他一颗没动。
远处传来狗叫，接着是孩子的哭声，很快又没了。
这地方安静。
他靠在沙发上，终于把眼睛闭上。
阿福忽然抬头，血红色的瞳孔闪了一下。
它跳下米缸，走到陈高云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鞋。
然后转身，慢悠悠走向厨房。
厨房里，新装的铁锅静静摆在灶上。
锅底一圈赤金纹路，微微发烫。
锅盖边缘，一丝极细的蓝烟，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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