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京城外的深山里。云岫提着一盏小小的纸灯笼，灯笼里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着她小小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她是从侯府后角门偷溜出来的——趁侍卫换班的间隙，踮着脚溜出门，手里紧紧攥着灯笼杆，小灯笼的光只能照到身前两步远的路，身后的脚印很快就被夜风卷来的落叶盖住。
深山的夜晚很冷，风刮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怪的哭嚎，树枝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换做别的孩子，早吓得哭了，可云岫一点都不怕——她从小在黑风山长大，听惯了山里的风声，认惯了夜里的树影，这深山的夜，对她来说，像熟悉的老朋友。
“清心草，清心草，你在哪里呀？”云岫小声嘀咕着，小手扶着路边的树干，一步步往上走——她记得爹娘说过，清心草长在背阴的石缝里，得往深山更里面走，找潮湿的崖壁。
灯笼的光突然晃了晃，云岫停下脚步——前方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了几对绿油油的光，像暗夜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正朝着她这边移动。
是狼！
换做旁人，怕是要吓得魂飞魄散，可云岫却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灯笼，小脸上没有丝毫害怕——她能听到那些“东西”的脚步声，沉重却整齐，还能听到它们心里的声音，没有恶意，反而带着点……敬畏？
“是小祖宗！身上有山神的味道！”
“不能伤她！要保护她！”
“狼王说了，见到有山神气息的小娃娃，要恭恭敬敬的！”
绿油油的光点越来越近，借着灯笼的光，云岫看清了——是一群狼！足足有七八只，个个身材高大，皮毛在夜色里泛着灰黑色的光，牙齿雪白，眼神却没有凶光，反而带着点温顺，正一步步朝着她围过来。
为首的是一只体型格外大的狼，毛色偏棕，眼神锐利，却在走到云岫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下脚步，然后缓缓低下了头颅，前爪往前一趴，竟对着她行了个臣服的礼！
“嗷呜——”
狼王低沉地嚎了一声，声音里没有凶猛，只有恭敬。身后的狼群也跟着停下，齐齐低下头，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绿油油的眼睛里满是敬畏，像臣民拜见君王。
云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它们是在向她行礼！就像黑风山的蛇兄、老松树那样，因为她是赶山传人，身上有能让动植物亲近的气息。
“你们是来帮我的吗？”云岫蹲下身，小手轻轻碰了碰狼王的耳朵——狼王的毛软软的，带着点夜露的凉意，它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是在回应。
云岫笑了，小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要找清心草，长在背阴的石缝里，叶子青绿色，开小白花，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狼王猛地抬起头，对着深山深处低沉地嚎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云岫，尾巴轻轻晃了晃——这是在给她引路！
“谢谢你们！”云岫开心地提起灯笼，跟上狼王的脚步。
狼群缓缓起身，跟在狼王身后，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圈，把云岫护在中间——狼王走在最前面，用脑袋拨开挡路的树枝；旁边的狼则警惕地盯着西周，耳朵竖得笔首，防范着深山里的其他野兽；殿后的狼跟在云岫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小脚步，生怕撞到她。
灯笼的微光在前面摇晃，狼王的身影在夜色里格外清晰。云岫走在狼群中间，一点都不害怕了——有这么多狼保护她，就算遇到再凶的野兽，也不用怕了。
“狼王爷爷，清心草是不是很远呀？”云岫一边走，一边小声问。
狼王回头看了她一眼，低沉地“嗷”了一声，像是在说“不远了”。
云岫点点头，小拳头攥紧了——哥哥还在等着她，她要快点找到清心草，回去给哥哥煎药。
深山里的路越来越难走，到处是碎石和荆棘，狼王却总能找到最平缓的路，偶尔遇到陡峭的坡，还会停下来，等云岫爬上去，再继续往前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狼王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云岫低沉地嚎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激动，还有点复杂。
云岫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狼王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情绪，而是清晰的话语，带着恭敬和一丝急切：
“山神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狼王的声音苍老又厚重，像山间的老松树，“这深山里的生灵，都在等您……对了，禁地那边出了点事，最近夜里总有奇怪的动静，您要小心些！”
“禁地？”云岫愣了一下，小声问，“什么禁地？”
可狼王却不再说话了，只是对着前方的黑暗努了努头，然后继续往前引路——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背阴的崖壁，崖壁上长满了青苔，看起来潮湿又阴凉，清心草，应该就长在那里。
云岫没再多问，跟着狼王往崖壁走——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清心草，治好哥哥的病，至于禁地的事，等以后再说。
灯笼的光照在崖壁上，云岫睁大眼睛，仔细寻找着——很快，她就看到了！崖壁的石缝里，长着几株青绿色的小草，叶子细长，顶端开着小小的白花，正是她要找的清心草！
“找到啦！找到清心草啦！”云岫开心地叫出声，小跑到崖壁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准备采摘。
狼王和狼群守在她身边，警惕地盯着西周，耳朵竖得笔首，守护着正在采摘草药的小身影，夜色里，它们的眼睛泛着温柔的绿光，像守护珍宝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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