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广场从清晨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连广场周围的屋顶、树梢上都扒着看热闹的百姓，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煮沸的开水，飘满了半个京城。
“听说了吗？今天要验永宁侯府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妖！”
“可不是嘛！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她能跟草说话，还会妖术，连国师都要亲自验！”
“我看不像妖啊，那小丫头之前还帮贵妃怀了龙裔，是皇帝封的福星呢……”
“嗨！福星哪有会妖术的？指不定是妖物变的，迷惑人呢！”
议论声里，有质疑，有好奇，有鄙夷，也有零星的同情。广场中央搭起了一座三尺高的法坛，法坛上摆着香炉、桃木剑，最显眼的是一面一人高的青铜古镜——镜面泛着冷光，边缘刻满了扭曲的纹路，正是国师用来“验妖”的照妖镜。
辰时三刻，一阵马蹄声和銮铃声传来，百姓们纷纷安静下来，往入口处挤——皇帝的仪仗到了，龙辇停在法坛东侧的高台上，皇帝端坐其上，贵妃被侍女扶着坐在一旁，眉宇间带着几分担忧，时不时往侯府方向张望。
紧随其后的是永宁侯府的马车，车帘掀开，苏婉先下来，伸手小心翼翼地牵出云岫——小丫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小袄裙，颈间的山神玉藏在衣领里，只露出一点温润的玉光。她小手紧紧攥着苏婉的衣角，小脸上没了往日的活泼，却也没有怯意，只是睁着清澈的眼睛，好奇又警惕地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
墨漓拄着拐杖，被小厮搀扶着走在后面，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人群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让那些指指点点的百姓下意识闭了嘴。墨昭走在最前，一身绯色侯服，身姿挺拔，气场全开，为妻儿开路。
“永宁侯府到——”内侍高唱一声，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云岫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有忌惮，还有些不怀好意的打量。
云岫被苏婉牵着走到法坛前，抬头看向高台上的皇帝，小大人似的躬身行礼：“岫岫见过陛下，见过贵妃娘娘。”
皇帝看着她粉雕玉琢的样子，想起她帮贵妃有孕、培育黄金粟的事，眉头皱了皱，语气缓和了几分：“云岫，今日验身，若你清白，朕必还你公道。”
贵妃也柔声开口：“孩子，莫怕，娘娘信你。”
就在这时，国师玄机子一袭墨色道袍，手持拂尘，缓步走上法坛。他先是对着皇帝躬身行礼，然后转过身，目光落在云岫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声音却洪亮如钟，传遍整个广场：
“陛下，诸位同僚，百姓们——此女云岫，身怀异术，通草木、催万物，行事诡异，恐为山野精怪所化，祸乱社稷。今日贫道以钦天监国师之名，用祖传照妖镜为其验明正身！此镜乃上古神物，凡妖物、邪祟一过，必现原形、遭镜光反噬；若为清白凡人，镜光温和，安然无恙！”
他指着法坛前的照妖镜，语气带着刻意的煽动：“今日验身，全程公开，让天下人见证——若她清白，贫道自当赔罪；若她是妖，便请陛下下旨，除妖务尽，以安民心！”
百姓们听得哗然，议论声又起：“照妖镜？真能验出妖物？”
“要是过镜现原形，那可就坐实是妖了！”
“快看，那镜子好吓人，边缘的纹路怪怪的……”
墨漓站在一旁，死死盯着那面照妖镜，手指攥得发白——他清楚，这镜子早被国师动了手脚，所谓的“镜光反噬”，根本是国师注入的邪力，就是要逼云岫“现形”，坐实她的妖名！他想上前阻止，却被墨昭拉住——此刻无凭无据，贸然阻止，只会坐实“侯府包庇妖孽”的罪名。
云岫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盯着那面照妖镜，小眉头皱了起来——镜面上传来一股阴冷的气息，和之前试验田的符咒一样，让她很不舒服，颈间的山神玉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
“云岫，上前吧。”国师对着云岫扬声道，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过了这照妖镜，是妖是仙，一目了然！”
苏婉紧紧握了握云岫的小手，低声安慰：“别怕，姑母在。”
墨漓也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却坚定：“跟着感觉走，哥哥在，不会让你有事。”
云岫点了点头，松开苏婉的手，小手攥成拳头，一步一步，朝着照妖镜走去——她虽然不懂什么照妖镜、什么验身，但她知道，只要她没做坏事，只要哥哥和姑父母信她，她就不怕。
就在她的小脚刚踏上法坛前的石阶，离照妖镜还有三步远时，国师突然背过身，对着照妖镜快速捏了个诡异的诀，指尖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悄无声息地注入镜中。
下一秒，原本泛着冷光的照妖镜，突然“嗡”的一声，镜面瞬间亮起一道刺目的暗红色邪光——那光芒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毒蛇的信子，首首地朝着云岫射了过去！
“小心！”墨漓瞳孔骤缩，猛地往前冲了一步，却被国师的弟子拦住。
广场上的百姓也惊呼起来：“那是什么光？好吓人！”
“是妖光吗？难道她真的是妖？”
刺目的邪光瞬间笼罩了云岫小小的身影，她被光芒裹住，看不清表情，只隐约看到她颈间的山神玉，在邪光中微微闪烁着微弱的白光——一场关乎生死的“验身”，终于在国师的阴谋下，撕开了最凶险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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