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餐桌，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程叶香破天荒地起晚了，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在厨房里忙碌着，全程不敢和陈默有任何视线接触。
她只要一想到昨晚自己做的那些蠢事，
尤其是那件穿反了的睡衣，就恨不得当场人间蒸发。
餐桌上，她把一盘刚煎好的荷包蛋放在陈默面前，
头垂得快要埋进碗里，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吃……吃饭。”
反常。
太反常了。
程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啃着吐司，
她那双雷达一样敏锐的眼睛，在陈默和她妈妈之间，来回扫视。
她妈今天不对劲。
脸上的红晕，从早上起床就没退下去过，眼神躲躲闪闪，
做早餐的时候，还差点把盐当成糖撒进牛奶里。
而她姐夫，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越是这样，就越可疑！
“妈，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发烧了？”
程欢故意大声问道。
“没……没有！厨房里热的！”
程叶香慌乱地摆着手，差点打翻手边的豆浆。
“热的？”程欢撇了撇嘴，指了指墙上的中央空调控制面板，
“妈，咱们家现在是二十六度恒温，你穿个短袖还能热出汗来？”
“我……”程叶香被女儿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更红了。
程欢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陈默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兴师问罪的意味。
昨天晚上，她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好像听到她妈房间门口有动静。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吃完早餐，陈默刚准备回书房，就被程欢堵在了门口。
小丫头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
像一只拦路的小老虎，气势汹汹。
“姐夫，你站住！”
“嗯？”陈默挑了挑眉。
“你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欺负我妈了？”
程欢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我己看穿一切”的表情。
陈默看着眼前这个像炸了毛的小猫一样的小姨子，有些想笑。
“我欺负她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
程欢的底气弱了三分，但还是梗着脖子，
“反正我妈今天一天都不对劲！她肯定是被你气着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嫌弃她了？还是对她说了什么重话？”
在程欢的脑补里，她那个温柔又自卑的妈妈，
一定是鼓起勇气向姐夫表达了什么，然后被姐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妈妈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陈默看着她那副义愤填膺，
要为母报仇的模样，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副故作严肃的表情，压低声音。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我就不瞒你了。”
“嗯嗯！”程欢的眼睛亮了，
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狗，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我昨天晚上，严厉地批评了她。”
陈默的表情，沉痛。
“批评她什么了？”
程欢追问，心里己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安慰妈妈了。
陈默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我批评她，最近做菜，盐放得太多了。”
“……”
空气，凝固了。
程欢脸上的表情，
从期待，到错愕，再到呆滞。
哈？
就这？就这？
“盐……盐放多了？”
她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是啊。”陈默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长期摄入过多盐分，会增加高血压和心血管疾病的风险。
我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可能……可能话说得重了点，她就往心里去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条条是道，充满了科学依据和人文关怀。
程欢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可是……这不对啊！
这跟她脑补的爱恨情仇，大戏，完全对不上号啊！
她呆呆地看着陈默，
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我很痛心”的脸，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是刘西。
“喂，西哥。”
“陈老板！您要的那个资质，我给您找到了！”
刘西的声音，带着邀功的兴奋，
“城东有家叫路通的建材公司，
手里正好有您要的那个市政沥青供应资质！
而且公司干净得很，没什么外债！”
“哦？那他们愿意卖？”
陈默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呃……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刘西的语气一转，
“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个叫李卫国的老头，倔得很。
公司现在半死不活的，他也不肯卖，说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不过嘛……”刘西嘿嘿一笑，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这个李卫国，有个儿子叫李强，是个烂赌鬼，
在城南的皇家一号，欠了小三百万的赌债，利滚利的，
再有两天还不上，人就要被剁了喂鱼了！”
皇家一号。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不是秦海的地盘吗？
“我知道了。”
陈默挂掉电话，看了一眼还堵在门口，一脸纠结的程欢。
他伸出手，像昨天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去看看你妈的汤，是不是又放多了盐。”
说完，他绕过石化的程欢，径首走进了书房。
程欢呆在原地，闻着自己头发上残留的，
那股子淡淡的烟草味，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盐？
真的是因为盐吗？
书房里，陈默关上门，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收敛。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李卫国，李强，皇家一号。
一个完美的闭环。
他拿起手机，却没有打给秦海，而是找到了另一个号码。
远风集团，孙副总。
“孙总，我是陈默。”
“哎哟！陈先生！您怎么亲自打电话来了，有什么事您吩咐！”
电话那头的孙副总，受宠若惊。
“帮我约个人。”陈默的语气，不容置喙。
“约城东路通建材的老板，李卫国。”
“告诉他，我想收购他的公司。”
“如果他不见……”陈默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冷。
“你就告诉他，他儿子李强，现在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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