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在美术馆惨败后的痛哭，像一场剧烈的风暴，暂时涤荡了贝拉心中积压的绝望和偏执。肩上的伤和阴影侵蚀在星盾的医疗技术下慢慢好转，伊莎手臂上的黑色蔓延虽然依旧，但在贝拉不再疯狂出击后，似乎也稳定在了小臂中段，这让她稍稍安心。
两人之间的氛围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一种无言的默契在滋长，贝拉不再需要刻意用“莎莎”来试探，伊莎偶尔流露出的、笨拙的关切也变得更加自然。她们依旧并肩作战，只是贝拉的眼神里少了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多了几分沉静和思考。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总是暗流涌动。
一次不算太激烈的遭遇战发生在离贝拉家不算太远的一个废弃仓库区。对手是几个被混沌能量蛊惑、试图召唤低阶魔物的混混。战斗很快结束，贝拉和伊莎在确认净化完毕、后勤人员接手后，便解除了变身，准备像往常一样悄悄返回。
也许是连日来的疲惫降低了警觉，也许是战斗尾声时为了追击一个逃窜的混混而稍微偏离了预定的撤离路线，她们没有注意到，在仓库区边缘那栋破旧公寓楼的三楼窗口，一双眼睛正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她们。
就在她们拐进一条小巷，准备抄近路回家时，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堵在了巷口。
是凯特·格林。贝拉的母亲。
她拄着拐杖，假肢站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让她身形有些摇晃。她身上还系着围裙，手里拎着一个装着几根蔫黄蔬菜的塑料袋，显然是刚从附近那个廉价的菜市场回来。但此刻，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采购后的平静，只有一种混合着震惊、恐惧和滔天怒火的惨白。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睛死死地钉在贝拉身上，那目光锐利得像是要将她刺穿。
“妈……”贝拉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慌了神。
伊莎也停下了脚步，眉头微蹙，下意识地上前半步，隐隐将贝拉护在身后。
“那是什么……刚才那光……那身衣服……”凯特的声音嘶哑，带着剧烈的颤抖，她指着贝拉，又指向远处仓库区还未完全散去的能量余波，“你在做什么？贝拉！你到底在做什么？！”
“妈，你听我解释……”贝拉试图上前。
“解释什么？！”凯特猛地挥开她试图搀扶的手，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绝望的尖厉，“反恐少女？！你就是新闻里那些……那些不要命的‘反恐少女’？！你竟然……你竟然成了她们中的一员？！”
贝拉被母亲从未有过的激动和尖锐质问弄得有些发懵，同时也涌起一股委屈：“妈！我们是在保护大家！我们是在对抗那些恐怖分子和怪物！这有什么不对？！”
“保护？你拿什么保护？用你的命吗？！”凯特的情绪彻底失控，泪水从她浑浊的眼中涌出，混合着愤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我不准！我不准你再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立刻退出！听到没有！退出那个该死的组织！”
“为什么？！”贝拉也激动起来，她无法理解母亲为何如此蛮不讲理，“这是我的选择！我有能力去做这件事！我在保护像你一样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支持我？！”
“支持？我看着你去送死吗？！”凯特几乎是嘶吼出来，她猛地扯开自己左腿的裤管，用力拍打着那冰冷的金属假肢，发出刺耳的“哐哐”声，眼泪汹涌而下，“你看看这个！你看看！你以为那些怪物是什么？是游戏里的npc吗？！它们会撕碎你！会让你变得像我一样！甚至更惨！！”
“那只是个意外！”贝拉争辩道，她一首以为母亲的腿是在多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失去的。
“意外？”凯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是啊，对你们来说，那场‘破碎教堂事件’，或许只是档案里一次‘意外’的失败任务！”
“破碎教堂”西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贝拉和伊莎的耳边！
贝拉猛地僵住，瞳孔骤缩。伊莎也瞬间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凯特，一首以来的某种模糊猜测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线索。
凯特·格林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埋藏了数年、血淋淋的真相从喉咙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痛苦和怨恨：
“你以为我这条腿是怎么没的？车祸？呵……那是因为三年前，我也曾是‘星盾’的一员！我也是你口中的‘反恐少女’！”
她指着伊莎，又指向贝拉，声音破碎不堪：
“而你们现在面对的莉莉丝……那个怪物！就是在‘破碎教堂’，在我面前，用阴影撕碎了我的队友，扯断了我腿的元凶！我亲眼看着他们被吞噬，听着他们的惨叫！你以为你在保护什么？荣耀？正义？那是地狱！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她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得几乎泣不成声：
“现在……现在你告诉我，我的女儿……也要走上我的老路……也要去面对那个恶魔……贝拉……你是想逼死妈妈吗？！”
贝拉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冰冷，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母亲……曾经是星盾的魔法少女？她的腿……是被莉莉丝……
三年前的破碎教堂事件……伊莎提到过的，重创了莉莉丝，也付出了惨重代价的战斗……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编织成一个残酷得让她无法呼吸的真相。
她看着母亲那张被痛苦和泪水扭曲的脸，看着那冰冷的假肢，看着伊莎手臂上那不断蔓延的、源自莉莉丝的黑色诅咒……
原来，所谓的“保护”，所谓的“使命”，从一开始，就浸透着她们至亲之人的鲜血和无法愈合的创伤。
小巷里，只剩下凯特压抑不住的、绝望的痛哭声，和贝拉如同沉入冰海般死寂的茫然。伊莎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女，看着凯特那与她记忆中某个模糊身影逐渐重叠的绝望姿态，终于明白了那份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破碎教堂的阴影，从未散去。它笼罩着上一代，如今，又无情地蔓延到了下一代。
没有橘子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X8Z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