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的手指在冰冷的、带有奇异金属光泽的契约书上蜷缩又松开。客厅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蟋蟀单调的鸣叫。伊莎的微笑像一副焊在脸上的精致面具，耐心地，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等待着她的答案。
“圣杯骑士”的呐喊和那声破音的“嗷——”还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羞耻感和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力反抗的冰冷绝望交织在一起。保护国家？魔法少女？这些东西荒诞得像一出蹩脚的午夜喜剧。但那个视频……如果它真的流传出去，在这个网络时代，她刚刚试图重新开始的人生就会彻底变成一个笑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能闻到空气中尘埃和命运被强行扭转的焦糊味。指尖划过那份契约，触感冰凉而坚实，不像纸张，更像某种活物的皮肤。
“……笔。”贝拉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伊莎的笑容加深了，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造型古朴、顶端镶嵌着一颗微小蓝宝石的钢笔，递了过去。
笔尖落在契约末尾的签名处，出乎意料，没有任何墨水渗出，但贝拉却感觉到指尖微微一痛，像是被什么极细的东西刺了一下。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流光从笔尖没入契约，她的名字Bella Green，如同被无形的刻刀镌刻，缓缓浮现在纸面上，闪烁着微光，随即隐没。
契约成立。
伊莎满意地收回契约和笔。“明智的选择，贝拉。欢迎加入星盾。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她站起身，步履轻快地走向门口，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愉快的家访，留下贝拉独自面对一屋子的混乱和一颗沉到谷底的心。
那一夜，贝拉几乎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七点整，门铃准时响起。贝拉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开门，伊莎依旧神采奕奕，银发一丝不苟，扔给她一套看起来像是某所精英私立学校的、剪裁合体的藏青色校服裙装。“换上，总部对着装有基本要求。”
浑浑噩噩地换好衣服，贝拉被伊莎带上一辆停在街角的、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黑色轿车。但车门关上的瞬间，外界的所有声音骤然消失，车窗外的景色开始以一种不自然的、流线型的方式模糊、倒退，仿佛汽车并非在行驶，而是空间本身在向后流动。
“一点点空间折叠的小把戏，别大惊小怪。”伊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几分钟后，车辆稳稳停住。车窗外的景象让贝拉屏住了呼吸。
她们似乎位于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穹顶高得望不到头，模拟着纯净的蓝天和柔和的云朵，光线自然得不可思议。风格极其混搭的建筑鳞次栉比：充满未来感的流线型银白色大楼旁边，可能就矗立着一座哥特式的尖顶城堡；一个冒着泡的紫色魔法泉眼静静流淌在一家看起来非常赛博朋克的、闪着霓虹灯的便利店门口。穿着各式各样制服，从古典长袍到高科技装甲，的人们行色匆匆，偶尔还有几个明显非人形的生物飘过或走过。
“欢迎来到‘星盾’北美分部，‘棱镜’要塞。”伊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跟上，别走丢了，新兵。”
贝拉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眼花缭乱地跟着伊莎走进其中一栋最宏伟的、如同水晶宫殿般的建筑。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变幻形态的巨大光球，无数信息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伊莎并没有带她去什么严肃的指挥中心，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推开一扇标着“适应性引导与初始装备配发室”的门。
房间内部是温馨的暖色调，摆着舒适的沙发，但西周墙壁又是充满科技感的屏幕，展示着各种奇异的符号和能量流。房间中央有一个小喷泉，咕嘟咕嘟冒着彩色的泡泡。
作者“没有橘子甜”推荐阅读《进击的少女》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飘在喷泉上方的一个……东西。
它大约只有篮球大小，通体半透明，呈现出一种柔软的、如同云朵般的奶白色，身体边缘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它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两个巨大的、闪烁着星光的黑色椭圆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刚进门的贝拉。它的下方，似乎还有两条更淡一些的、雾状的短短触手，正无聊地拍打着喷泉溅起的水花。
“啾噗？”它发出了一个奇怪但莫名有点可爱的声音。
“这是‘波波’，部门的吉祥物，兼新手引导员——虽然我觉得它除了卖萌和吃数据碎片之外没什么用。”伊莎毫不客气地介绍。
“伊莎酱！坏！波波很有用的啾噗！”那小幽灵般的生物抗议道，声音像是混合了风铃和电子音，它飘到贝拉面前，巨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你就是新来的契约者啾噗？哇哦，能量签名好奇特，有点像……放久了的草莓挞啾噗？”
贝拉：“……”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评价。
伊莎无视了波波，走到房间一侧的墙壁前，手掌按上去。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内部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暗格。里面只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左轮手枪。
造型古典而优美，胡桃木的握柄，银色的枪身打磨得闪闪发亮，上面蚀刻着复杂而神秘的藤蔓状花纹。但它的大小似乎比一般的左轮手枪要稍小一些，更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而非武器。
伊莎拿起它，动作优雅地转开弹巢。里面没有黄澄澄的子弹，而是镶嵌着六颗切割完美、内部仿佛有星河流动的深蓝色水晶。
“你的‘共鸣器’，或者说，变身器。”伊莎将枪递向贝拉，嘴角勾起一个恶趣味的弧度，“定制款，据说和你的相性很高。”
贝拉迟疑地接过枪。触手冰凉，但重量却出乎意料的称手，那些花纹似乎与她掌心微微共鸣，产生一丝暖意。
“……变身器？是……用来射击敌人的？”贝拉猜测着，试图理解这件武器的作用。
“不。”伊莎的笑容越发灿烂，甚至带上了一丝期待，“它是用来射击你自己的。”
贝拉一愣：“……什么？”
“变身方式很简单。”伊莎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疯狂的话语，“需要激活的时候，把它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放心，死不了，‘概念性触发’，只是需要那么一个‘自我决断’的仪式感瞬间来引爆潜藏的能量而己。顺带一提，当初设计它的前辈们可能有点……过于追求戏剧效果了。”
用这把枪……对自己的脑袋……开一枪？！
贝拉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这把精美的凶器，又看向伊莎，希望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没有。伊莎的表情认真得可怕，只有眼底深处那抹恶作剧般的光芒闪烁不定。
旁边的吉祥物波波欢快地绕着圈：“对对！砰的一声！然后就是漂亮的闪光和换装啾噗！贝拉酱一定会很漂亮的啾噗！”
贝拉感到一阵眩晕。魔法少女？保护美国公民？用一把左轮手枪对着自己的头开枪来变身？
她低头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闪着寒光的“变身器”，再想想那个“圣杯骑士”的视频。她忽然觉得，或许昨晚选择让视频上热搜，会不会才是那个更理智、更轻松一点的选项？
伊莎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微笑道：“契约己成，反悔的代价可比社会性死亡要严重得多哦，我们的圣杯骑士。”
贝拉握紧了手中的左轮手枪，冰凉的金属似乎能刺痛她的掌心。她的人生，从昨天踏入新学校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滑向了一条光怪陆离、且完全无法回头的轨道。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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