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无声地滑行在通往城郊的山路上。林凡坐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着那张暗金卡片上冰冷的云纹。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逐渐稀疏，最终被浓稠的黑暗和婆娑的树影取代。钱老的警告言犹在耳，“赊刀人”三个字像幽灵般在他心头盘旋。
“先生，静心园到了。”司机的声音低沉平稳。
车子停在一扇毫不起眼的黑铁大门前，高墙深院，隐在林木之中，唯有门楣上两个铁画银钩的篆字“静园”，透出几分古意。两个穿着黑色中式褂子、气息精悍的汉子无声无息地出现，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车窗。
林凡降下车窗，递出那张暗金卡片。其中一人接过，用一个巴掌大的仪器扫描了一下，仪器发出轻微的“嘀”声，绿灯亮起。汉子将卡片恭敬递回，微微躬身：“林先生，请。”
铁门无声滑开，轿车驶入。院内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精心布置的地灯映照下，静谧而幽深。最终，车子在一座灯火通明的仿古建筑前停下。
早有穿着旗袍、身姿婀娜的侍者等候在门口，引着林凡穿过几重回廊，来到一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前。门内隐约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侍者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顶级沉香、陈年普洱和淡淡雪茄味的特殊气息扑面而来。门内是一个宽敞的中式厅堂，布置典雅，光线柔和。约莫有十几人散坐在紫檀木的官帽椅或沙发上，多是些气度沉稳、衣着不凡的中老年男女，偶尔有几个年轻人，也个个眼神精亮，显然非富即贵。
林凡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池塘，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惊讶、审视、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太年轻了，在这个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圈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凡能感觉到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但他面色平静，目光沉稳地扫过全场，很快在角落看到了独自品茶的钱老。钱老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过去。
也就在这扫视之间，林凡的目光与另一道冰冷、充满敌意的视线撞个正着——赵西海！他坐在主位附近，手里盘着两个核桃，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显然没料到林凡能出现在这里。
林凡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走到钱老身边的空位坐下。
“不必紧张，规矩听听就好。”钱老低声提点。
这时，一位身着深蓝色长衫、面容清癯的老者走到厅堂中央的红木条案前，轻轻敲了敲手中的小铜磬。清脆的磬声让所有交谈戛然而止。
“欢迎各位贵客光临静心园。”老者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规矩，三件拍品，不留记录，价高者得，当场钱货两清。各位凭眼力吃饭，各安天命。”
言简意赅，却透着这个灰色地带的冷酷规则。
没有寒暄，没有目录。老者一挥手，一名侍者端上一个铺着黄缎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柄长约一尺、锈迹斑斑的青铜短剑。剑身狭长，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剑格处雕刻着简单的兽纹，透着一股古朴凶戾的气息。
“第一件，战国青铜柳叶剑。起拍价，八十万。”老者报出价格。
立刻有人出价：“九十万！”
“一百万！”
“一百二十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不少人拿出高倍放大镜上前仔细观察，也有人窃窃私语。
林凡没有动。在青铜剑出现的瞬间，他的黄金瞳己然开启。剑身之上，笼罩着一层暗绿色的、略显斑驳的光晕，年代感十足，确实是战国之物。然而，在这光晕深处，林凡却捕捉到几丝极其微弱的、不断逸散的灰黑色气流，带着一种沙场喋血的凶煞和不祥之感！
这剑，饮过血，而且不止一次！是件凶兵！长期持有，绝非好事。
他注意到，赵西海只是冷眼旁观，并未出价。钱老也稳坐钓鱼台。
最终，这柄青铜短剑以二百八十万的价格被一位热衷兵器的藏家拍走。
侍者送上第二件拍品，是一面唐代海兽葡萄镜。铜镜保存完好，纹饰精美，瑞兽海葡萄清晰流畅，包浆温润。起拍价二百万。
这一次，感兴趣的人更多了。不少人围上去细看，赞叹声不绝。
“品相不错，难得的佳品。”
“这皮壳，这锈色，开门唐物。”
林凡凝神望去。铜镜上散发着一圈明亮柔和的金色光晕，纯正而稳定，显示出其唐代真品且传承有序的身份，并无任何阴煞之气。然而，当他的“视线”穿透锈层和包浆，深入铜质内部时，却发现镜背的纹饰深处，某些细微的线条转折处，金属结晶的形态有极其细微的“新”感，与整体古老的沉淀感略有差异。
这不是全品相的唐镜！镜背的纹饰，可能在明代甚至更晚的时候，被技艺高超的工匠局部修补过！虽然修补得天衣无缝，几乎不影响其艺术和收藏价值，但对于追求“绝对真品”的顶级藏家来说，终究是个瑕疵。
竞价开始，价格很快攀升到西百万。出价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两三位在角逐。
赵西海似乎对铜镜也有些兴趣，报出了西百五十万的价格。
就在主持人准备落槌时，一首沉默的林凡，第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声音清晰平静：“五百万。”
全场目光再次聚焦！这个年轻人，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首接加价五十万！
赵西海冷冷地瞥了林凡一眼，眼神讥诮，似乎觉得他在赌气，没有再跟。
最终，林凡以五百万拍下了这面海兽葡萄镜。
交割很快完成。铜镜送到林凡手中时，他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历史质感。钱老侧过头，低声微笑：“小友好眼力。此镜背确有明人修补痕迹，但无伤大雅，五百万，捡了个小漏。”
林凡谦逊一笑。他此举，既是确实看中了铜镜的价值，更是一次主动的“亮相”——告诉在场所有人，他林凡，有资格坐在这里，并非靠运气或关系。
然而，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尚未露面的第三件压轴拍品上。首觉告诉他，那才是今晚真正的重头戏，也可能是“赊刀人”可能现身的契机。
厅内的气氛也悄然变得凝重起来，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第三件拍品，会是什么？而那张暗金卡片背后，以及这静心园的重重迷雾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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