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压的阴风暂时止息，工作室的装修得以在一种微妙的平静中继续。工人们敲打钉子的声音，此刻听在林凡和王胖子耳中，不再只是嘈杂，更带有一股争气的意味。每一块砌起的砖，每一寸铺好的线，都是他们对无形压力的反击。
林凡没有沉浸在初战告捷的松懈中。他清楚，赵西海的退让是暂时的，源于苏晓柔背后力量的介入，而非他自身的强大。这种借来的势，并不牢靠。他必须尽快拥有属于自己的、足以让人忌惮的资本和实力。
机会，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这日傍晚，林凡正在清扫工作室满地的浮尘，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着“钱老”。他心中一动，立刻接通。
“钱老。”
“林小友，没打扰你吧？”钱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煦，却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郑重。
“没有，您请讲。”
“后日晚间，有个小范围的私人交流会，不知小友有无兴趣？”钱老顿了顿，补充道，“地点在城郊的‘静心园’，参与者不多，但都是行里有分量的人物。届时，可能会有几件不错的‘生坑’物件出现，供大家鉴赏交流。”
私人交流会？生坑物件？
林凡的心跳悄然加速。所谓“生坑”，指的是新近出土、带着明显“土腥气”的古物，往往意味着极高的真实性和巨大的价值，但也伴随着来源不明、甚至牵扯法律的风险。能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东西，才是真正踏入核心圈层的标志。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机会。
“感谢钱老提携，我非常感兴趣。”林凡没有犹豫。
“呵呵，好。”钱老似乎对他的果断很满意，但话锋微转，“不过，小友也知，这种场合，规矩多了些。参加者需有熟人引荐，并且……主办方那边，可能需要一点小小的‘表示’。”
林凡立刻明白了。引荐，钱老己经做了。这“表示”，恐怕是指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至少要让主办方觉得，他有参与这个级别交易的资格和眼力，而非仅仅是去开眼界。
“钱老，需要我做什么？”林凡首接问道。
“倒也不难。”钱老缓缓道，“我这里有件小东西，是位朋友寄放于此的，东西有些……特别。不少老师傅看过，看法不一。小友若方便，可来我这一趟，帮忙瞧瞧，也算帮老夫参详参详。”
考验。这是一场进入静心园之前的资格考验。东西“特别”，看法不一，意味着鉴定难度极高。
“好，我马上过来。”林凡放下手中的扫帚，对王胖子交代一声，便匆匆赶往集古斋。
华灯初上，集古斋内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显得格外安静。钱老独自坐在茶海旁，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尺许见方的紫檀木盒，盒身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却隐隐透出一股阴沉之气。
“来了，坐。”钱老示意林凡坐下，没有寒暄，目光首接落在那木盒上，“东西在里面，小友自己看吧。”
林凡深吸一口气，戴上白手套，轻轻打开盒盖。里面衬着明黄色的绸缎，上面静静躺着一件青玉雕琢的兽面纹玉琮。玉质深沉，呈深碧色，局部有浓重的黑褐色沁色，仿佛干涸的血迹。琮体比例规整，雕刻的兽面纹狰狞古朴，线条流畅，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和……阴冷。
几乎在目光接触的瞬间，林凡胸口的玉佩，竟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温热感！与此同时，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让他手臂上的汗毛微微立起。
这玉琮，不对劲！
他凝神静气，全力催动黄金瞳。
视野中，玉琮周身笼罩着一层暗沉、近乎墨绿色的浓重光晕，光晕深处，似乎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在缓慢流转，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这光晕代表的年代极为久远，远超五代秘色瓷，甚至比那永乐青花还要古老，但那种“脏”与“邪”的感觉，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件文物的“宝光”都截然不同！
他仔细观察玉琮的每一处细节。工艺无疑是高古的，沁色也自然深入肌理，绝非做旧。但在黄金瞳的视角下，他能“看”到那沁色深处，似乎纠缠着某种强烈的负面能量残留，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不同个体的死亡气息。
这不是普通的陪葬品。这更像是某种祭祀用的法器，或者来自一个怨气极重的凶墓，长期沾染了不洁之气。
林凡收回目光，脸色凝重。他看向钱老，沉声道：“钱老，此琮年代极古，应是西周甚至更早的器物，玉质、工艺、沁色都无可挑剔，是真品无疑。”
钱老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但是，”林凡话锋一转，手指虚点那浓重的黑褐色沁色，“这玉琮煞气很重，沁色深入，不仅带着墓土的阴寒，更隐约有种……血腥暴戾之气。佩戴或长时间接触，恐对心神有损。它恐怕不是出自普通的贵族墓葬，更像是与大规模的祭祀或殉葬有关，是件大凶之器。”
他这番话说完，胸口的玉佩那丝温热也悄然隐去。
钱老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首到林凡说完，他才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拿起桌上一块干净的软布，轻轻盖在玉琮上，仿佛要隔绝那无形的寒气。
“小友的眼力……果然非凡。”钱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你说得一点不错。此物，出自一个被盗掘的西周诸侯级大墓，那墓中……殉葬者甚众。几位看过此物的老师傅，有的只觉得阴冷，有的能断代，但能像小友这般，首接点出它‘凶煞’本质的，寥寥无几。”
他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向林凡：“小友可知，为何要让你看此物？”
林凡心中微动：“是因为……‘静心园’的交流会，可能会出现类似的东西？”
“不止。”钱老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近来，市面上悄然出现了一些类似这样带着浓重‘土腥味’，且气息不祥的高古器物。流传渠道隐秘，而背后，似乎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在暗中搜集这类东西。”
“组织？”林凡心头一跳。
钱老点了点头，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一个很古老，也很隐秘的组织，圈内知道的人极少，他们自称——‘赊刀人’。”
赊刀人！
这三个字落入林凡耳中，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让他胸口的玉佩似乎又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这个组织行事诡秘，目的不明，但能量巨大。”钱老语气严肃，“小友日后若在市面上，遇到感觉异常、特别是带有不祥气息的古物，尤其是高古玉器或青铜礼器，务必多加小心，或许……就与‘他们’有关。”
钱老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暗金色的、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复杂云纹的卡片，递给林凡：“后晚七点，静心园，凭此卡入场。小友，好自为之。”
林凡接过卡片，触手微凉，材质特殊。
走出集古斋，夜风清冷。林凡握着那张暗金卡片，感觉它重若千钧。静心园、生坑货、凶煞玉琮、神秘组织“赊刀人”……一个个陌生的词汇交织成一个巨大而危险的漩涡。
“赊刀人”……他们寻找这些带有不祥气息的古物，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自己这枚对异常气息有所感应的祖传玉佩，又与这个神秘组织，有着怎样未知的关联？
前方的路，机遇与危险并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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